他微弯唇角,露出个极浅淡的笑容,“或许有办法去了我体内的情蛊。”
我泯着下唇,“有办法吗?”
他向前一步,立在我面前很近的地方,“或许可以试一试。”
说罢,他越过我,缓步向前走去。
我心跳得极快,默默跟在他身后,走了很远很远。
大宸殿中丝竹喜乐,渐渐清晰。
“扶苏。”我轻声叫住他。
他立足,没有转过身。
我双手掐着衣袖,有些踌躇,“刚刚的幻境中,你看到的,当真不是我吗?”
扶苏默了一瞬,轻笑道,“总之,不是你这张脸。”
不是我这张脸?
我愣了愣,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
扶苏白衣卷风,倏忽不见。
我居然忘了,自己现在这张脸,是“洛尘”的。
也就是说……
我心跳更快,心中涌起密密麻麻的欢喜。
所以,他看到的人,其实是我,对吧?
……
我回到关雎殿时,安毓正在等我。
他坐在小几前,用手撑着侧额,睡着了。
小几上放着小火炉,正煮着茶,水已开了,茶烟缭绕。
我站在门边,有些发怔。
春华殿一趟,我没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华霜之死的调查就此陷入困局。
九黎的话就在耳边,她说“安毓为了夭濇的事,一直记恨于她”。
难道,夭濇的死当真与安毓无关,他真的只是一个因为与错误的人相爱而引起大祸的无辜之人?
回想起昨夜,我那些狠决甚至有些刻毒的话,我到底有些抱歉。
他原没有什么错。
试想,若我爱上一个人,百般顺从照顾,为他上天入地,为他豁出性命,他却爱着另一个人。
是我,我也不会甘心。
我轻叹一声,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狐裘来,蹑手蹑脚盖到他肩头。
他连睡梦中都不肯放下的眉心,肯定藏着不少辛苦。
我心头发涩,说实话,除了抱歉,还有些心疼。
可仅是心疼而已。
我无比确定,不管曾经的“我”和安毓有过什么,现在的我,爱着的是扶苏。
坐在小几一侧。
直到茶水煮干,太阳西斜,安毓才缓缓睁开了眼。
我对他笑了笑,“醒了?”
安毓眉眼舒展,摇头道,“没有睡着。”
我微怔,“那你……”
他拉了拉肩头的狐裘,似贪恋温度,轻轻揉了揉领子上雪白浓密的狐绒。
“有你在,我舍不得睡。”
他的语气太温柔,也太深情。
若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恐怕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瞬间沦陷。
可是,我却并不是。
他的情深款款,让我的心抖沉一分。
我隐隐觉得,他对我已越加放不开手了。
“我再去打壶水来。”我有意躲避,提着茶壶,准备出去。
“濇儿。”他拉住我的手,“别忙了。”
似乎怕我因为他的接触而不高兴,这个动作很短暂,短暂到我还没有拒绝,他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我泯唇,依言坐下。
他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含糊的回答,“出去转了转。”
他点头,嘱咐道,“九黎可能会有动作,这几日,你多注意些。”
我想起折凉带走的那只人皮蛊。
“陛下,我想住到千丈崖。”
千丈崖属于安毓一个人,那座大殿,没人能够靠近。
折凉想害我,也没有机会。
还有,要想知道安毓究竟是不是凶手,那里才是最应该好好搜一搜的地方。
安毓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他答,“好,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收拾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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