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融的雪地上,一枚小小的月华石被染上血色,不容易被看见。
我很清楚,这枚月华石,不是华霜的。
月华石的主人,会不会就是杀害华霜的凶手?
“濇儿。”身后人的阴影投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将那枚月华石收到袖中。
一件白色猩猩毛披风搭在我的肩头。
安毓轻轻扶起我,低声道,“你身上还有伤,若要做什么,你大可告诉我,让我来代劳。”
我没说话,低头看着脚尖。
安毓的视线落在地面上,“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平静的摇头,“没有。”
“那……”他刚欲说话。
我已转身,往千丈崖瀑布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回去吧,我冷了。”
安毓只好沉默跟上。
杀害华霜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在替华霜清洗血迹时,我便发现,她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一处伤口,说明她是被一击致命。
现场虽血色一地,但主要是人死后从伤口涌出来的,所以很均匀,多余一点血点都没有,说明华霜被杀时很突然,突然到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
凶手的功法、身手,都不算普通。
再看这沿河的一条路,除了我的脚印、华霜走到千丈崖又折返回去找我的脚印,什么别的痕迹都没有。
我不信是华霜倒霉,路遇恶人,被无差别杀害。
有人有计划、有预谋,至少不是巧合的杀掉了她。
想到这,我有一丝安慰,至少说明华霜没有受太多苦对不对?
我在袖中握紧手里的月华石,品质上乘,打磨精细,绝不会是凡品,其中一面带着小小的凹陷,可见是镶嵌在冠帽、珠钗或者是衣裳上的。
以妖界来论,配得上用这种等级的宝石做冠戴的,一定不会太多。
比如……
我侧首看了一眼我身边与我并肩而行的安毓。
当然,我不是说怀疑他,甚至妖后、折凉都比他更有可能。
只是,孤身一个人在这风云诡谲的妖界,我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有可能是凶手的人。
彼时,太阳西沉,山川树木全都盖下一片阴影。
我脚步一顿。
背阳而行的我,没有影子。
安毓跟着脚步一顿,目光顺着我的视线落在地面上。
他也有些吃惊,“怎么会这样?”
是华霜带走了我的影子,是吗?
她是我的影子灵,被我主宰生命,我死她必死,她死我却能好好活着。
这是一种什么不对等的狗屁关系?!
我盯着地面,苦笑,“华霜是我的影子灵,她魂飞魄散,带不走我的命,却带走了我的影子。”
至此以后,我将是一个没有灵根、没有影子的怪物。
他凝眸,“今日见到你,我还担心华霜的死会让你……”话音一转,“还好你没事。”
安毓早就知道华霜是我的影子灵,只是他不知道,因我没有灵根,华霜的生死牵动不了我的生死。
或许,安毓不该是凶手罢,他就算因为什么原因要杀华霜,大约也会因为忌惮我的性命而不至于痛下毒手吧。
我沉默地向前走去,一步步,东歪西倒。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找到凶手?
……
时隔数月,我重新回到安毓寝殿后的密室,大睡了三天三夜。
恍惚间不知是不是梦,华霜满身是血站在水中,两滴血泪从她眼中缓缓垂下。
不像疾言厉色的夭濇,追着要我报仇,她就静静的站着,满眼哀怨的看着我。
我撕心裂肺的痛哭,求她原谅。
我们中间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却如万丈鸿沟无法逾越。
从梦中哭着醒来好多次,云婆婆紧紧抓着我的手,也是满脸的泪痕。
我不管不顾,再次沉入梦中去。
再后来,弯弯也来了,一直在床边守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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