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口里溢出一声低呼,似是极痛苦,又似是极畅快。
“前辈?”我试探着喊他。
黑衣人“嗯”了一声,缓缓掀开了眼皮,那眼眶中一对眼珠还是鲜红而浑浊的。
我忙贴过去,问,“前辈,你感觉如何了?”
黑衣人僵硬的梗着脖子,仰头咽了口口水,这才艰涩的开口,“好多了。”说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慢点。”我伸手扶住,拖过竹枕替他垫起后背。
“咳咳……”他握着唇咳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和血的唾沫。
我忙问,“要不要喝点水?”
“不必。”他难得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容来,看着我说道,“多谢你了。”
“多谢我?”我有些犹豫,不知他是不是说的反话。
乌血仍染在他身上,刚刚他那痛苦的抽搐和咆哮也历历在目,不收拾我就罢了,还谢谢我?
“咳。”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个,刚刚是我鲁莽了,虽没能解了前辈的困境,但好歹是将疤退了,也……呃,也好看些。”
黑衣人轻笑出声,又连连咳了几声。
“我……”手心一空,握在手里的湿布便到了黑衣人手中。
他捏着帕子,轻轻擦上我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我脑门一麻,下意识便仰着头想要躲开。
“别动!”他低声斥道,半真半假的恐吓我,“这界外地狱的毒,最厉害的就是我的血,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或者满脸生疮流脓,就乖乖的别动。”
我吓了一跳,果真不敢再动,仰着脸,由他仔仔细细的将我脸上的血污都给擦干净。
最后,他冰凉的指尖在我脸颊一侧顿下,目光落在我眼角,停住了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过亲密的距离让我很不舒服,便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前辈,好了吗?”
黑衣人回过神来,将湿布丢回我手里,吩咐道,“你再去打桶水来,再去中间的堂屋里取两件衣裳来,我要擦一擦,你也换一身去。”
说完,俯身在墙角的砖缝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枚薄薄的钥匙片来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早上才换上的衣裳已经染满了污血,还隐隐透着难闻的腥臭,便接过来,转身往门外去。
“喂!”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怎么了吗?”
他有些迟疑,嘱咐道,“衣服在墙角的箱子里,你只管拿衣服,别的什么也别碰。”
我眼皮一抖,不可控的翻了个白眼,“前辈,我真的不是来偷你的宝贝的。”
他怔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难道不是?”我噘着嘴,小声嘟囔着,“你这么做作的嘱咐,不就是为了让我误以为那屋子里藏着你的那个什么宝贝,再看我是不是要偷你的什么东西,对不对?我又不傻,就算要偷你什么东西,你这样明显的陷阱,还能引我上当不成?”
黑衣人笑得更深,颔首道,“那对不住,是我小瞧你了,下次设个更好的陷阱给你跳,以免你说我不尊重你。”
我咬咬牙,罢了,我忍了。
……
自这一天起,我每日都会定时向黑衣人输送一些妖力,但时间都会控制在一炷香以内,避免再出现那日的情形。
同时,我也绞尽脑汁的想着离开这里的办法,某一个白天,我还鼓起勇气穿破结界,在结界外的一堆枯骨里找到了我丢失的忘霄剑,可无论我如何尝试,如何努力,都始终没办法将剑带回结界中,即使将剑收回体内,也会在进入结界的一瞬间被那强大的蓝光给震出去。
我缩在烈日下抓耳挠腮,黑衣人则在屋檐下看好戏,“我早说过了,六界之物能进得了界外地狱,却进不来这界外之地,你还是歇歇吧,那么一把破剑有什么要紧的,若你非要,去房子里挑一把就是了,比你那个可要好得多。”
“我懒得理你。”我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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