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我渴得要命,双唇干裂,一呼吸就因嗓子干痛而几欲作呕。
汗水渗进掌心的伤口里,疼得我想要尖叫。
我摇摇晃晃的踩在黄沙里,若没有忘霄剑的支撑,只怕我早站立不起。
天空聚集着一群黑鹫,重重的拍打着双翅,在我头顶盘旋,等待我倒下的那一刻好冲上来分食我的尸身。
昂首望了望西边,目的地仍遥遥不可见。
我泯泯了干涸的唇畔,舔到一丝血腥气,那味道融在嘴里,恶心又难受,但同时又让口里生出一丝久违的甜津。
低头看向左手掌心,昨夜大雨中划开的伤口已经泛白,但仍有血珠不断涌出、滚落。
我在心里斗争了很久,终是忍不住将伤口凑到唇边,吻着那条裂缝使劲儿一嘬,鲜血猛地冲进嘴里,疼得我浑身发颤。
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干枯的喉咙迫不及待的吸吮着湿润,那一点点恶心在浑身久违的畅快的对比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同时,因为手心里的剧痛,我精神竟也更好了些,又重新有了向前的动力。
我一直沿着西方走,想要逃离太阳。
就这样,靠着疼痛和鲜血,我走了很久很久,熬过了好几个冰冷的雨夜和好几个烈日灼灼的白天,终于在几乎崩溃的前一秒看到了久违的绿洲。
我发了疯似的冲向那片绿色,用尽我潜藏的所有的力气。
绿洲上盛开着粉色的花朵,涓涓细流汇成一条小溪,不知从何起,也不知止于何地,一栋小小的木屋静静伫立在溪边。
我兴奋的奔过去,才发现脚边密密麻麻的全是尸骨,白色的骷髅高高垒起,足有小腿臂那般高。
一片巨大的透明屏障将那片近在眼前的绿洲围罩在其中,任我如何劈砍,也没办法憾动分毫。
我跌坐在骷髅头上,连日来的辛劳和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再难自控,滚滚落下。
扶苏,我是真的活不了了。
正在我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一双脚停在我面前。
一个晦涩苍老的声音响起,十分不耐,“你哭个什么劲儿?烦死人了。”
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险些被眼前这人的模样吓得咬了舌头。
一件黑色的斗蓬紧紧包括着他的周身,黑色的风帽下藏着他惨白的脸,眼眶如血色窟窿般深陷,一道形如闪电的疤痕从左额斜向下滑到右边的下巴,颜色鲜红,似乎要渗出血来。
明明是烈日当空,他却似乎很冷,瑟缩着裹在斗蓬下。
他的一双眼透着阴森的寒气,血红血红的眼珠,中间藏着黄灰色浑浊的瞳仁。
“你犯了什么罪?”他冷冷的问。
我缩了缩肩膀,小声道,“我什么罪也没有。”
“哦?”他轻笑一声,“这倒是奇了,你既什么罪也没有,好端端的到这界外地狱来作什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浪费口水向他讲述事情的缘由。
他却不耐等我,“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说完,他挪着步子越过我,往那屏障撞去。
“嗳!”我忙伸手拉住他斗蓬的一角,“你别往里了,这结界破不开的。”
他回头瞪了我一眼,轻轻一使劲儿就将斗蓬从我手心里扯了回去,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往结界上走。
奇怪的是,刚刚明明任我如何劈砍也不能憾动分毫的结界,在他面前却如一层薄薄的云雾,丝毫不惧阻挡力。
他脚步很慢,很自然的穿了过去,踏上了绿油油的草地。
我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你……你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他转过头来,轻飘飘的一笑,没有答话,又转过身继续向那小小的木屋走过去。
“喂喂喂!”我用力拍打着那结界,手中的忘霄剑与那结界相撞,发出“砰砰砰!”清脆的声响。
那人越走越远,最后走进了小木屋。
我不由有些泄气,身子靠着那结界缓缓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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