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不松,右手执起,轻轻抚上了我的眉心,用指腹慢慢摩挲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他他……不会要非礼我吧?!不行不行,这我可是宁死不从的。
我一面担惊受怕,一面稀奇古怪的胡思乱想。
黑衣人突然撤开覆在我面上的手,长袖一展,重燃了一室的灯烛。
他复又重新郑重的打量我,喃喃如梦呓的说,“是你吗?”
我不敢动,也不敢答,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胳膊就离了身子。
他偏着头想了想,突然从衣襟里掏出一方白色绣帕出来,抖开来,牵着遮住了我下半张脸,又退开去重新看了一次,似乎还不满意。
又凝眉想了想,低头用牙咬破了指头,点了一滴血到我的额头正中,然后再看。
他眼底重现出刚刚的震惊之色,脱口而出,“果然是你!”
“什么?”我不明所以,难不成我们之前还见过,且他还认得我?
我瞪大了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次面前这张苍白如鬼魅的脸,不对,我发誓,我当真不认得他,也不谈认不认识,就是见也是没见过的。
黑衣人低垂着眸子,似乎陷入什么久远的回忆之中,久久难以自拔,幽深的眼底难得的露出几分伤怀。
难不成,是我这样蒙面装扮的样子与谁相似?
“哎……”他极轻极浅的叹息了一声,紧绷的肩头松了下来,无奈的斜睨了我一眼,一挥手,收去我面上的绣帕,坐回到身后的石座上去。
我忙蜷起身子,缩成一团,又向后蹭了蹭,想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黑衣人喜怒无常到了极点,这会儿见到我畏畏缩缩的样子,原本已经气消的他又生出几分戾气,斥道,“瞧瞧你这儿贪生怕死的模样,我怎么会瞎了眼差点以为你是她?”
我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恃强凌弱要砍我的胳膊嗳!是你你不怕吗?有本事你乖乖坐那儿让我来砍你的胳膊啊!我保证下刀又快又狠,还不说这些废话威胁人、恐吓人。
黑衣人见我眼睛红了,嘲讽的瞥了我一眼,“就你这样的,还有脸哭?我若是你们太子殿下,别说看上你,就是留你在殿里浇花擦地,我也嫌弃。”
瞧瞧瞧瞧,我不过就是个人质而已,要杀要剐便得了,还得受这样口舌上的委屈?怎么?人质就没有尊严吗?!
我愤愤不已,他冷冽的眼神一瞪过来,“怎么?还不服气?”又让我瞬间偃旗息鼓,罢了罢了,我们做人质的,和你一个土匪计较些什么?不值当的,不值当的……
黑衣人白了我一眼,仰面倒在宽宽的石座上,将头藏进黑色风帽里,低声说,“你长了双好眼睛,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饶你一命,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乖戾又嚣张的威胁我,“她的面子只管一次用,你最好不要再打什么主意,要是被我再发现你动手脚、使手段,我就连带着刚刚那一次的帐与你一起算。”
她?她是谁?是与我眼睛长得像的那个人?
他瞥了一半脸到我的方向,“听清楚了没?”
“清楚清楚。”我点头如捣蒜,还是那个道理大人不记小人过,好汉不吃眼前亏。
等着吧,你这个疯子,我才是早晚得找你算账才对。
他躺卧在石座上,轻轻闭了眼,很快呼吸均匀起来。
我往仍有余温的火堆旁挪了挪,就地一倒,也呼呼睡去。
“弦儿……弦儿……”温柔的轻呼将我吵醒。
我张开眼,那黑衣人还在睡,一张脸藏在风帽下看不清楚,口中正喃喃的叫着一个名字,那语气,温柔又犹豫,为他冷酷的模样添了几分人气。
弦儿?应该是个女孩的名字,难道,就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个“她”?
“弦儿…弦儿……跟我走吧……”他的声音微微拔高,带了一点急切,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抓紧,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呼!”他猛地翻身而起,冷冽阴狠的目光突然扫向我,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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