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脸上笑容放开,向画川的方向探了探头,低声且阴狠的说,“小子,你死定了。”
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宋副将来了。”
此语像是一个信号,屋里环聚着的一众铁甲卫兵得了令,皆默契的侧过身子,往棋社向里的方向挪动了两步,一阵兵甲摩擦声过后,由棋社大门起便划开了一条小道。
立刻有一身穿玄铁环锁铠的壮硕将士从门外进来,行至文正面前时,他屈身敛眉行了个军礼,高呼了一声,“公子。”
文正挺了挺腰板,之前因为吞下棋子的事儿而生的狼狈消失无踪。
他端着贵公子的架势,眼睛斜睨着看了一眼宋副将,冷笑道,“宋副将真是事忙,要等这么久才能过来?”
宋副将仍保持的躬身行礼的姿势,闻言又向下压了压头,请罪道,“公子恕罪。”
他姿态摆得很低,但语气却是不算谦卑,想必不是个习惯谄媚的,虽迫于权势威压不得不低头,但骨子里却仍流淌着几分军人的血性。
文正也察觉到宋副将的态度不算十分恭顺,故眉头轻蹙,有些不满,“你……”
他正欲出口的指责,被他身边的白衣公子打断了,“文兄,这几个人冒犯你,该怎么处置才好?”
文正被这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放错了重点,相比画川给的难堪,宋副将这点面恭而心不服的态度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要直接略过他,文正又不愿,故挑眉瞪了宋副将一眼,“哼”道,“恕不恕罪,也要看你接下来的事儿办得好不好看,若好,我自然不计较,若不好,我就告诉父亲,摘了你这顶戴花翎。”
宋副将拱手应了声“是。”在文正转开目光,又重新挑眉看向旁边一脸淡漠的画川时,他紧绷的肩头微微松了松,直起身来,余光往刚刚替他岔开话题的白衣公子身上探了一眼。
白衣公子感知到宋副官的眼神,含笑微微颔首,而宋副官表情并无波澜,缓缓垂下眼睑,又将目光落到了脚尖上。
故也不知是两者相熟所以相帮,还是白衣公子为了卖一个人情给宋副官而故意所为。
“怎么办?”文正轻蔑的看了一眼画川,冷笑道,“还能怎么办?拉回去,让这个人知道知道这榴花镇,不,是整个大莽,法理到底是什么?”
他身后一灰衣男子“哦?”了一声,故意问,“文公子且赐教赐教,这法理究竟是什么?”
灰衣男子语气夸张,虽是在问文正,但一双精明带笑的眼睛却来回在画川身上打着旋儿。
紫金冠男子知道他的意思,将手中折扇一收,佯作嗔怪道,“李兄,亏你还是地地道道榴花镇上的人,却不知这大莽的法理就是姓文么?”
“哦?”灰衣男子装作讶异的样子,轻轻掩住唇,又继续发问,“宋兄却与我解释解释,这文是个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围拢在文正身边的一圈人都夸张的大笑起来,文正脸上的得意也愈加明显。
“哈哈哈。”紫金冠男子大笑几声,扬声道,“这文字自然是知府文大人的文字了,也是咱们文正兄的这个文字。”
“这话可不能胡说,咱们文家忠于皇上,事事以皇上为尊,法理自然也是姓皇上的姓,哪里能拿我家来开玩笑?诸位同门虽是玩笑话,但若被有心人听见,难免又要生些是非,指不定还要以此为借口说我们是个大不敬之罪呢。”文正这样说的时候,虽皱着眉,但眼底里的笑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其身后的人都忙道,“是是是,文兄说得极是。”但眼里也都是笑嘻嘻的。
执夏不由在心里轻唾,这些人的嘴脸实在是恶心至极。
但她却不懂,对于凡人来说,短短数十年寿命而已,所求众多,权力之诱惑,原本就比神仙更难抵御。
画川不慌不忙,甚至面上还浮现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这样文正很不快,脸色微变,目光也陡然阴狠起来,侧首对吩咐道,“宋副官,还不将人拿下。”
宋副官略有犹豫,“不知,微臣拿人有什么说法?”
文正冷笑道,“说法?光天化日伤人算不算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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