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轻轻点头,“我知道。”
我又说,“我也不想执夏难过,她对我那么那么好。”
扶苏又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哎。”我托着下巴,闷闷的说,“要是执夏不是喜欢画川就好了。”
扶苏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问我,“为何?”
这句话我本是随口说的,但是扶苏这样问我,我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他解释说,“如果执夏不喜欢画川的话,那就算画川喜欢我,执夏也不会难过。而且,如果画川一定要喜欢我,我就嫁给画川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们就都不会难过了。”
说完这话,我当真觉得自己是顶顶聪明的,忙侧头对扶苏求表扬,“扶苏扶苏,你说,当真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皆大……”
“欢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已经发现了扶苏满脸的不悦,于是生生刹住了口。
“扶苏?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从我做鸟时,察言观色这方面的能力就表现得尤为出色,所以,或许旁人很难看出扶苏冰冷的表情里潜藏着的细微的变化,但我却是能轻而易举分辨的。
腹诽一句,也不是我多出色多厉害,主要是过去的几百年我都在扶苏这个冷冰冰的太子殿下手里讨生活,俗话说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讨好主人,是我们这些做宠物的鸟儿的本分。
所以,凭我多年的经验得知,此刻的扶苏,已经处在了生气的边缘了。
扶苏瞥了我一眼,冷冰冰的问,“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你就敢说要嫁这种话?”
哎哟喂,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好歹我也看了一大箩筐的话本呢,不知情爱,是因为情爱缥缈,书字不能解释清楚罢了,可成亲这是一件事儿,我怎么也是知道的吧。
但是,心里这样想想也就罢了,面对扶苏,还是一味认怂比较好。
上次,为了争个拜师的道理,被罚抄的一百次功法,到现在也没有抄完呢。
我眯着眼睛,对着扶苏一脸讨好的笑,“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殿下别与我计较,这样的话,我再不说了。”
以前,我一认怂,扶苏总能下一刻就翻篇。
但今天,他却不打算就这样将之前的话题揭过了。
他黑沉入墨般的眸子紧紧锁住我,很认真的问我,“熹央,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任何人,放弃你自己。”
我不懂。
他继续轻声说,“你心里没有画川,就不能嫁他,你要嫁的,是让你心中欢喜,是让你真心喜欢的人。”
我垂下眼睛,“可我不知道真心喜欢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说完,我心虚的晃了晃脚,执夏说,我喜欢的是扶苏呢……
扶苏轻笑,简短而快速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我匆匆抬头,“你知道真心喜欢是什么滋味?还是知道我真心喜欢的是谁?”
我心中砰砰跳,紧张的等着他的答案,如果扶苏说他有真心喜欢的人,我要不要问问是谁?
又如果,他说我喜欢他,我要不要问问,他心里喜不喜欢我?
扶苏凝视着我,久久不语,又不回答了。
他轻轻拂过我月光下如缎般的长发,目光投落在水中,转而轻声说,“你放心,今生,我拼尽全力也护你,让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遵从你的本心。”
那时的我心里满满都是甜和暖,坚定的相信着扶苏的话,也无比相信着我及时偶有麻烦,也依旧美好的明天。
可后来的许多许多年,我才明白,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遵从本心?
我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很晚了,客栈已经落了钥。
执夏在床上睡着了,面朝里,呼吸均匀。
月奴和衣躺在轩窗前的美人榻上,也睡着了,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温柔的覆盖在她身上,衬得她肤若凝雪。
我蹑手蹑脚的从架子上取了一条毛毯,轻轻盖在月奴身上,然后褪去外裳,尽量轻的缩到床上的被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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