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点头称是。
西院上房,小衙内正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泡着脚,媳妇沈菡正给他洗脚,父亲那一声怒吼也把这小两口惊着了。
“公公今日是气坏了,这气还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明儿你别去他面前晃,省得受连累。”沈菡与小衙内成亲半年了,没动静的肚子让她很是着急,上个月小衙内纳了个良妾,正新鲜得很。
面对沈菡的好心劝告,小衙内并不领情,“你懂什么,阿爹越是恼,越是需要安抚,越是需要出气。我若不去他跟前看看,他又该怪我不孝了,若因此受责罚,可是你去替我挨家法?”
今日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连得宠的刘姨娘在公公面前都挨了训,那刘家估计要倒霉了。此时小衙内误解她心意,沈菡觉得特别委屈,“妾身也是为衙内好,公公此番气得不轻,妾身也是担心衙内在公公面前受连累。不如好好读书,准备秋闱,若是能高中,届时公公只会高看衙内,赏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请家法?”
“呸……。”小衙内腹内草莽之人,能识得几个字已是县老爷请了无数先生之功。生平他最恨之乎者也,一拿书就头晕,哪里有拿马鞭刀枪自在?“你个贱人,当初可是你主动朝小爷我送秋波抛媚眼儿,这会儿你嫌弃小爷不上进,那会儿你殷勤个什么劲儿?”
沈菡闻声受辱,也只得忍气吞声,“衙内何必把妾身说得这样不堪?妾身哪件事不是为了衙内?”
小衙内一脚踢翻洗脚盆,“哐当”一声响后,洗脚水湿了沈菡一脸。
沈菡忙拿袖去擦拭,小衙内光脚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慌乱自拾的沈菡,“娶了你小爷真是倒八辈子霉了,要情趣没情趣,只会啰嗦小爷看书考试;要贤惠没贤惠,只会和通房侍妾争风吃醋,你说小爷要你有什么用?不若干脆学你大哥哥,休了再娶一房算了。”
小衙内赤脚而去,留下沈莹呆若木鸡。
一滴水从额角滑进她唇里,她竟然都忘了恶心。
她到底哪里错了?
她不甘心啊!
大哥哥中举进京,已是谋住地位,只待太安镇的老宅一卖就要举家进京。
那京城是什么地方?
听说无比繁华,歌舞升平,连春燕拉的屎都是香的。
大姐姐嫁进候府,虽是落魄一门,到底是候府直系,待到京中嫡系发话,那也是要飞上枝头的。
只有她,原以为这小衙内风流上进,不成想他只风流而已,连书都懒得看一眼的人哪里算得上上进?这半年里她也仔细留意过了,公公没什么大能耐,既无大财巴结上官,这太平世道也无差使让他表现,他只能在这鬼地方碌碌无为的顶着乌纱做一辈子七品小官。
她不想认命,不想沈家兄妹四人她却是过得最惨那个。
可公公靠不住,小衙内靠不住,难道要靠她一个连远门都没出过的妇人家吗?
沈菡将湿漉漉的腿曲起,头埋进腿间。
此刻,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盘算。
歇在锦绣坊的苏瑜时梦时醒整晚,次日中午才起身。
苗二姐送来膳食早饭午饭一起吃,袁嬷嬷侍候在侧。
大有急匆匆跑来,在门外站定,“姑娘,小的有话要回。”
“该是有信儿了,嬷嬷,请他进来。”苏瑜手拿银勺搅着碗里的稀粥。
袁嬷嬷出去请进大有,大有先打了个千儿,尔后才说:“姑娘,刘家早晨就被讨账的堵了门,上下河两县不少花干货铺子都是打他那拿货,那些付了订钱要么拿不到货,要么拿到次货,都在找刘大户要赔偿呢。”
“你来前是什么情况?”苏瑜喝下一口粥,头也不抬的问。
“乱成一锅粥呗。”大有说,“谁愿意在银子上吃亏?刘大户叫账房台安在了大门口,一个一个赔银子。葛家楼还找了人去闹事,说是在昨日寿宴上打了县老爷的脸,如今与刘大户沾亲带故的都不敢冒尖儿,就怕引火烧身。”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要在上河县讨生活,谁敢得罪县老爷再与刘大户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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