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琼见他动了气,开口劝道:“你且听他说一说又何妨,吵个什么。”
刘广负听了劝,只斜眼瞥着朱邪从昭,不再开口了。朱邪从昭又笑道:“瞧瞧看你这模样,我不过说两句话你便想上来动手,只怕那些村民在你面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刘广负这次并未反驳,只悻悻望着朱邪从昭。那沙陀汉子又说道:“照我看来,什么热情款待,都是你随口说说。若是深居隐匿的村民,见了你这么个凶汉,怎么会毫无防备,反倒是如此热络,还要请你到村里歇息,给你烧饭做菜,供着你吃喝,只怕是脑子让驴踢了。”
陈敬琼听了这话,轻声问道:“那照你说来,又是怎么回事。”
朱邪从昭不禁又轻笑两声,接着说道:“照我看来,这厮定是喝多了酒,深夜在野林中凑巧撞见两个村民,没来由被他宰了。又悄悄摸到人家村中,把那里正夫妇也给砍杀,在人家屋中躺到天亮,未被人发觉。第二天酒醒了,才发觉犯下祸事,便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全村老小都杀了个精光。等他办完了事,又想起要来赴约,怕是那时他过足了瘾,也没什么心思再去寻些好东西来赴约。也亏他不容易,凭他那脑袋竟能想出这荒唐借口,不知在哪里灌了袋浑水,便敢背过来糊弄哥哥。”
刘广负脸色通红,坐不安稳,开口道:“休再笑我,可要翻脸了。”
“自家兄弟置什么气?”陈敬琼见他手往腰里摸去,便说道:“你且看看他带的什么来,不合心意再说不迟。”听了这话,刘广负这才安稳下来。
朱邪从昭也不着急,抻一抻衣袖,缓缓从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椟匮来。他将这匣子捧上前来,火光中映得清楚,那是巧雕细琢,奇俏玲珑,绝非俗物。
陈敬琼见这物件精彩,正想夸上一句,哪知刘广负哼哼一声,说道:“这木头疙瘩,你是炖着吃还是烤来吃?”
朱邪从昭笑道:“莫急,好东西自然在里面。”说罢将那匣盒轻轻翻开,露出锦缎衬里,托着一颗雪绸包着的圆珠。“便是这个了。”朱邪从昭将那珠子勺在手中,左右细看两眼,十分喜爱。
陈敬琼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说道:“把你那盒子给我看看。”朱邪从昭便将盒子扔给了他。陈敬琼接过盒子,一番打量,问道:“这盒子定是大户人家的私造之物,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潞州侯家。”朱邪从昭笑盈盈说道。
“哦?”陈敬琼说道:“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
“小弟不才,与侯家大公子颇有交情。”朱邪从昭颠了颠那颗圆珠,说道:“饶是如此,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是磨破了嘴皮,才叫那侯大公子卖了个脸面,送我这一颗‘圭龄珠’。”
“龟灵珠?”刘广负不解道:“王身上的玩意,何必搞得如此热闹。”
朱邪从昭也不理他,自将那一层雪绸撩开,露出一颗圆润丰满的巨珠来。那巨珠说白不白,间有赤色,乍看之下温泽滑腻有玉质,细瞧起来软糯酥嫩无石皮,端是一颗宝珠。
朱邪从昭托着这圭龄珠在众人身前转了一圈,薛文宝只觉一股甜香之气扑鼻而来,那时只想要凑上去咬一口,终忍住不动,眼看这朱邪从昭又稳稳坐了回去。
陈敬琼仔细瞧了这宝珠两眼,皱眉道:“这什么东西,如何得来的?”
朱邪从昭笑道:“哥哥不急,待我从头与你们说来:早先我心中记挂着今日相会,知道哥哥你的喜好,便四下转动,处处留心。那时候我本在河东一带行走,有时往官道上去,想看看有什么生意能做,却是兵多民少,撞不上好彩头,便也懒散了。”
“一日,我又在路边树上歇着,瞧见远处有烟尘漫飞,一队人马径赶了过来。我当下数了个仔细,竟有三架马车,几匹骡子,十来个挑夫,四五个趟子手。眼见这帮人脚步绵软,稀稀拉拉,我便心中大喜。待他们走得近了,我即刻跳到当前,报上名号,也算是打个招呼。”
“这群人见了我,自然害怕得紧,有那胆小的,便要转身跑了。哪知这时后面马车里忽地传出一声来喊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朱邪兄。’我忙去看,从那车上钻出一人来,正是潞州侯家侯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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