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来商议去,罗氏有自己的心思,魏铭也不是随便就点头的老好人。
罗氏见降不住他,只能让两个儿子借住郭家,至于此番打扰郭家该出的礼,她一句不提,自也都由魏铭一并掏了。
魏铭倒没什么可说的,崔稚也答应小莺过去跟她住,终于将这一家人安顿了下来。
没两日,雨停了,罗氏一家只将家里的东西弄了些出来,仍旧还是住在魏家小院里,最奇怪的是,根本不提盖房子的事。
崔稚瞧出了些端倪,同魏铭笑道:“你大伯一家,怕是沾上你了,指着你给他们家盖房子呢!你这个做侄儿的,好没眼色嘞!”
她有意嘲笑,魏铭便坦言,“没钱。”
这倒是了,魏铭之前那些钱都用来盖房子了,魏家的日常开销,基本上都是崔稚的“房租和伙食费”。他连中了案首,来贺的人不少,但是魏铭只收些小礼补贴家用,似大排面的东西,一件都不收。
若说魏家还有些钱,那也是之前田氏攒下来的。
看着鲜花着锦的魏家小院,实际上只有崔稚一个有钱人,魏铭仍旧是那个两袖清风的魏铭。
“话是这么说,可你大伯一家可不知道!他们一心以为你腰缠万贯呢!看你大伯娘顿顿又要杀鸡又要宰鱼的,我看你不给他们盖房子,他们巴不得一直住在这。”
要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
魏铭还不想这么快就赶人,只能学着崔稚摊了摊手,表示暂且忍忍。
灶房旁小鱼池边,崔稚用树枝逗着鱼,哼哼笑了两声,尽是嘲讽,“我看有些事啊,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她这话刚说完,内院就热闹了起来。
两人互对了一眼,从灶房过去绕过去看,只见罗氏手里拿了一张纸,道:“哎呦,这是什么陈年物事,我刚从箱子底翻出来的!”
她说着,见魏铭来了,赶忙唤他上前,“木子,你学问好,快来看看这纸上写的什么?跟咱们读一读!我可不识字!”
魏铭拿过来看了一眼,再见罗氏脸上兜不住的笑,心里明白。
“竟是从前祖辈的借条。”他道。
罗氏“呀”了一声,“哎呦!什么借条呀!我们家现在遭了难,若是从前借过人家钱,现在讨回来救济自家,可不就好了?”
她这么装模作样,崔稚还没来得及看借条,就晓得她别有用心。当下她凑到魏铭身边一看,没忍住笑了一声。
合着罗氏要用这个已经勾了的借条,跟魏铭要钱呀!
偏罗氏自己还不肯说这话,要让魏铭自己张口。
崔稚朝着魏铭眨巴了两下眼睛,后者含笑不语,那边罗氏催道:“到底写的什么?谁借了谁的?念出来让咱们知道呀!”
她催促,崔稚一把把借条从魏铭手里拿了出来,“木子不好意思说,我替他说。”
魏铭看了她一眼,没反对,罗氏皱了一下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懂看字吗?写的什么,你快说!”
崔稚也不理会她嫌恶的语气,指着纸上的字,道:“上边写着,魏立本出资三两银钱给魏立东盖房子,不过这钱后来被一笔勾销了,魏立本不要这钱了。这是一笔勾掉的账,没什么用了!”
罗氏愣了一下,崔稚揪了魏铭故意问:“我记得你说你祖父立字辈分,单名一个本字,是不是?”
“是。”
魏铭绷着笑,罗氏却傻了眼。
怎么回事?怎么成魏木子的祖父借给他们家钱了?不是反过来吗?她可是专门跑到堤西村找秀才看得!
罗氏急道:“瞎胡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崔稚抱着胳膊看着她,“不过这借条是作废了,下边写着这钱不要了,还用笔在欠条上勾了一下。这总是没错的吧!”
罗氏知道这借条是废了的,可关键不在此处,“什么废不废的,这条子明摆了写着是我家公爹借钱给他们家盖了房子,怎么到你嘴里掉了个了?!”
她说着,见崔稚笑这问她:“呦!大伯娘不是不认识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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