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崔稚一起上路的,除了段万全还有一位姓邵的大叔,名叫邵忠田。
邵忠田是酒溪庄的一酿酒人,酿的一手好酒,去岁吃不上饭,他也得了崔稚的借粮。
但是邵家可不似罗氏的娘家和舅家,行那些扣搜之事,人家邵家可是将看家的本事拿出来酿酒还给崔稚,段万全盛了邵家的酒给崔稚品尝,崔稚自认跟着师父师兄也喝过不少酒,邵家自酿的高粱酒,真的是天上之物。
只是酿酒的本事家家都不外传,邵家这手好酒,也只有他们自己家人能酿的出来。但邵忠田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家中劳力不够,以好酒卖钱,也只能勉强糊口。
他们家有个固定的买主,在崔稚借粮之前,邵家的酒都是由景芝镇一个叫聚芳阁的酒铺代卖。酒溪庄不少人家都是这样的,不过聚芳阁的老板看重邵家能酿出来好酒,都是优先收他们家的酒水。年景不好的时候,还会如崔稚一般,借贷粮食给邵家,由邵家酿酒还粮。
只不过去年前年大旱,聚芳阁也出不起粮食了,景芝镇的商贸都跟着萧条不少,直到今年才恢复过来。
三人一行越往景芝镇的方向走,路上车马越来越多,景芝镇的商贸可不仅仅是辐射周围三县,半个山东甚至南直隶又有人过来交易。
待到了瓮城外头,外地来的摊主全推着车排在日头下等着入城。城外有瓜摊茶摊,来往行人穿梭,好不热闹。
崔稚捡了一只小瓜,让瓜摊主给她切成两半,一半如常切了给段万全和邵忠田吃,另一小半,她在排队的摊子里,卖了一只勺子,抱着瓜慢悠悠地挖着吃。
路人都道:“还没见过这么吃瓜的!这还能吃爽快了?”
崔稚也不以为意,夹在人马中进了城。
放眼望去,宽阔的路两边全是摊位,挤挤攘攘,比安丘县城的集市可大得多了。
邵忠田给她介绍,“中间这一条老街,主要是卖酒的,就是酒市,另外还有花市、牲市、铁市,果木市,咱们先去聚芳阁歇歇脚。”
今日不过是八月十九,就有着许多人,等到明日逢十大会,还不知道多少人呢!
崔稚来了古代一年有余,除了魏铭府试那日,还没见过这么多人。
段万全怕她走丢,走两步就回头瞧她一眼,到了后来干脆拉着她走,因为她实在太好奇了,左右转头乱看不已,等到了聚芳阁,都快晕了。
聚芳阁门面不大,东家兼掌柜叫冯效,是个老酒客,一问闻味儿就能辨出好酒孬酒。
聚芳阁专门做和冯效志同道合的老酒客的生意,主打好酒,但寻常不懂行的人来,冯效也如其他店面一样,看“人”下碟,不懂行的人,就用孬酒打发。
他见着邵忠田带了一大一小俩生面小孩过来,拉了邵忠田小声问,“这俩是谁呀?”
邵忠田跟他道:“小女娃是我跟你说得魏家的小孩,崔丫,大的那个姓段叫万全,县里的牙人,时常帮着魏家走动跑腿。魏家收我们庄子上的酒,就是万全帮忙收的。他还帮着宋氏酒楼做活,我们庄上的酒,像是要卖到宋氏去些。”
邵忠田不知道崔稚的身份,只以为段万全才是要紧人,冯效听了也如此以为,道:“魏家出了案首,宋氏生意兴隆,这两家联手卖酒,你们庄上的酒说不定能卖出些名头。”
“唉,我们庄上的就和景芝酒比不上,不是你这样的舌头,谁能喝出来差别?别说卖名头了,都卖出去就不错了,县城可不比景芝镇。”邵忠田道,“我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反正好生酿酒,卖不卖也是魏家和宋氏的事。”
冯效听了笑眯眯地打量三人,“那你带着这两小儿来作甚?”
“是他们二人要来的,好歹算我今年的东家,你担待些,我瞧就是小孩子家,没赶过大集,出来耍的。”邵忠田怪不好意思地朝冯效拱手。
冯效却不是很信,见那小女娃招了男娃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男娃转过头走了过来,“冯老板,可能讨你家的酒品上一品。”
邵忠田大吃一惊,忙道:“使不得,小娃娃不能喝酒!万全你这年纪,也是少喝的好!”
冯效也笑道:“我家的酒可厉害,不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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