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 (2-1)

但某些人就不好受了。

随庭安来到一家福利院，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在她看来不过是恶灵的嘲笑。

她穿过前院，来到主楼，左拐上了楼梯。三楼尽头右边的房间是现任院长的办公室。盘旋的楼梯从上往下望去，像一只巨型鹦鹉螺。

她闪现在院长办公室门前，神官给的提示在这里。院长办公室有什么重要线索吗？一眨眼的功夫，随庭安已经来到室内。

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绿色开勒扇，窗前摆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靠门的左边放着一个柜子，用来摆放一些蓝色的文件袋，三扇大尺寸窗户下，还摆着几盆新竹。

踩过地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墙角下的淡粉色瓷砖还有几条裂缝。

这是很久之前的装修，已经不符合这个年代的时尚。

这家福利院曾经遭受过火灾，西楼的建筑是后来才修补好的。东楼倒是保存完好。50年前的火灾，烧毁了西楼，快要蔓延到主楼时，才勉强控住大火。随庭安消失在桌前，来到西楼的顶层。

......

西楼是孩子们的宿舍，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雷鸣般的巨响，从楼顶传来。天花板不时震下几撮石灰和燃着的余烬，浓烟像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它微微攥紧，想要把所有人都闷死在它的怀中。左侧房粱有几个瘪坑，中间横亘的大梁柱子也发出哔剥声，看起来快要不堪重负。地上随处可见碎石和木头残渣，火势烧得出奇的快。

随庭安站在火场里，碎石和木头从她头上掉落，碰到她身体时，无阻碍地穿过。

她可以感受到烈火的热气。

墙壁上的石灰烧得焦黑。接着就是恐惧和惊骇充斥着整个空间，老师们逐一叫醒睡着的孩子，让他们手拉着手，伏低身体，掩住口鼻，快速通过走廊。一切像是演习过一样井然有序，随庭安看到房间里的孩子顾不得穿上鞋袜，大一点的孩子牵着小一些的孩子跑出门外。低层的孩子早早逃离了火场，他们惊恐地望着正在熊熊燃烧的大楼，抱在一起，如初生鹌鹑一般。

随庭安望向屋顶，房梁裂开一个大口子。

巨响声音变大了。准备跑到楼梯口的孩子看到坍塌的楼梯，从二楼掉下来的石块压塌了逃生通道。教师拉着孩子们转向另一侧楼梯，浓烟像猛虎一样，早已从底层慢慢地爬上来。他们看不到前方的道路，意味着有可能会踩空摔下楼梯。不能冒这个险，他们必须要往楼上跑。

七八个孩子踉跄着跑上三楼。一条燃烧的木棍从楼梯上滚下来，地上燃起几处小火，他们跳跃躲避着。他们关紧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打开窗户开始呼救。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孩子去到卫生间里打了一桶水，泼在众人的身上。她看到床单，招呼大家和老师一起将房间里的床单被套全部扯下来，拧成一股绳。

他们要自救。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等着别人来救援，一定来不及。

随庭安走出房门，看到从东边蔓延过来的大火很快就要来到这里。排列整齐的窗户逐一爆裂开，像是有安排似的表演烟火晚会。恐惧苦涩地涌上心头，在那些孩子眼里，每天躺着的床单，成为了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黄衣服的小女孩率先压下惊慌失措的秦绪，尽量去思考。她做的是对的。

五个。嘭！

长绳已经结好。

绳子的一头绑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太小没有办法顺着床单爬下去，站在楼后方的师生们在下方指挥着他们放绳，这个孩子得救了。

他被抱下来，继续。

四个。嘭！

碎裂的玻璃渣子像是散弹枪一样炸开。地上的人用手臂挡住飞射下来的碎片。

花花绿绿的床单上挂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他们途经的窗檐吐出火舌，想要吞噬他们的身体。浓烟从门缝里悄悄入侵，还被困在室内的孩子们，让烟呛的一个劲儿喘气和咳嗽。还差一点，他们应该用湿毛巾封住门缝和窗缝。有一个孩子已经晕倒在地，任凭其他人怎么拍打或者叫喊都不醒。那名教师没有办法，只能让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抱着他缓缓下落，下落途中好几次撞到墙壁，每次碰撞都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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