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无功而返 (2-1)

早上主仆二人离开教堂，取道回城里。迦兰德却不想立即去城堡找特莱尼斯报到，他有些想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担心两个女孩，也不知道苔原的生活她们是否过得惯。

撒耶坦会时不时地出现在迦兰德面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打断他的思路。讨厌的是，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这个恶魔。有时候迦兰德就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又独自生气一样，活脱脱一个疯子。

幸好古温克这个天下第一丑八怪不太敏感；换做他人，早就躲迦兰德远远的了。他们走在路上，迦兰德还试图试探丑八怪。恰好撒耶坦走在少年身边。

“古温克，你看得到我边上有个人吗？”

“人？并没有啊。”

“可是……”迦兰德试探着向他坦白，“我能看见一个人。他会一直和我说话。”

“哦。”古温克的反应平静而又迟钝。

“你不想发表点什么看法吗？”

古温克没什么看法：“和你说话，那你就和他说话呗！”

迦兰德有看看撒耶坦，他想起了在地下室的小小疑惑：“为什么不能碰你？”

恶魔眨了眨眼睛，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迦兰德伸出手来，轻轻抓起恶魔的手腕。撒耶坦周围的气温略微低于外界，但轻微的碰触没有任何异样。

恶魔很轻，也没有抗拒，迦兰德轻易揽过他的手臂。

“古温克，你能够看到我手上抓了一个人吗？”

古温克摇头。

那么在你看来，我的手上握着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啊，小主人。”

“那么你过来摸一摸，这里究竟有什么。”迦兰德分明见过恶魔触碰人世间的物品，他可以自如地拿起笔墨涂改荷敏托老师的古籍，那么人呢？恶魔可以触碰人吗？

古温克笑嘻嘻伸出手，撒耶坦却回绝了这样的接触。他闪身躲开。脸上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人啊，就像小鸟，春天的时候放声歌唱，都忘记了严冬的时候，差点冻死。”撒耶坦有什么话也没直说，就这样发出含沙射影的感叹。

迦兰德没心思听这些玩意，他有时很讨厌撒耶坦。因为他始终觉得，就是这个恶魔把慈祥的荷敏托老师变成那副疯癫的样子。一定是耍了什么花招，用一本假书害他走火入魔。

“人心可比你小脑瓜里想的要复杂多了。老头没有疯，他只是太过痴迷不该碰触的知识。”

随便恶魔怎么说，迦兰德在理自己的思路。他疑惑一件事情，是不是心地邪恶的人才会看见恶魔？自己之所以看到恶魔，就是因为做了亏心的事情，杀死了同族的伙伴。

“哈哈哈——愚蠢！浅薄！昏庸！”恶魔读取了少年内心的想法，对那些内容报以冷笑。他所说的修辞都来自于高贵的帝国语言，全是书面语，迦兰德一个字也听不懂。就当他在自说自话。

再想到荷敏托老师，那个老头是不是邪恶的人呢？老头说他也看到了恶魔，他一定非常邪恶才对。即便看上去没那么坏，心里也肯定坏透了。

迦兰德又不禁想起自己。他原本自认为是个正直勇敢的人，可是经历许多事情之后，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外加懦夫，所以才会不停地看到恶魔出现在眼前。

“我甚至能和恶魔自由地交谈，果然我是一个极其邪恶、黑暗的人吗？我真的有那么坏吗？”

他的心思传达到撒耶坦的脑子里地速度，远比说话要快得多。

撒耶坦竟然也会生气，像吵架那样板着脸，气呼呼地说：“恶魔从远古的时候就存在了，那时候连天使都没有，更别说你们人类这种低级恶心的生物了。恶魔才是造物者钟爱的杰作。你们，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半成品。”

说完，撒耶坦消失了。这一次消失得比较久，一路上不再出现。迦兰德还会思索许多细微的问题，他一边想，一边就走到了那家便宜的小餐馆。一枚铜板的饭稍微贵了点，可是主仆二人都饿着呢。离开教堂之后，沿路没有野味，身上也早就没有了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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