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交锋,双方都凭借自身气机底蕴深厚不躲不避。饱含魔域军神巅峰刀意的无数刀碑在冉不韪胸口寸寸炸裂,而蕴藏昆仑剑仙满腔浩然剑意的剑雨也全部砸落在拔拓闳屠的身上,这两名位居修为巅峰的顶尖大能开始贴身厮杀。
冉不韪提拳落在拔拓闳屠的胸口位置,甲胄爆发出阵阵哀鸣,拳落如惊雷,老军神胸口的护心镜很快被轰碎,连同肩膀上的一只虎兽肩甲也被冉不韪一掌劈断。
冉不韪被老军神的重拳轰击在周身各处,衣袖如同平静的池塘中被投入石子般荡漾起涟漪。老军神手法老辣,拳头的落点每次都不尽相同,以至于冉不韪这方池塘中每一处都有石子落入,涟漪不停,继而变成剧烈,跌宕不停休。
这就是经验老道和临阵厮杀经验不足之前的差别。
好在冉不韪就算厮杀技巧不如老军神,但毕竟在修为上仍占据优势,凭借百年如一日修行的撼昆仑,冉不韪的体魄强度早已堪比金刚佛陀再世,虽狼狈,但不致命。
替冉不韪接替昆仑内部运转的清澜站在仙宫穹顶,他双拳几度紧攥继而又松开,如此反复不止。冉不韪在临走前,斩钉截铁的说过不许他出手。一是为了不让魔族方面知晓清澜他如今已经是半步超凡境的事实。在九州面临风雨飘摇之际,能多一张底牌就是多一份未来最终战的胜算,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位仍躲在魔域皇宫里的魔帝在打着什么念头。
其二,是因为这里是昆仑,轮不到他这个“外人”出手。
堂堂昆仑宗主,自家门前雪,何须外人扫?日后要他这个当爹的如何去跟女儿解释,自己是个怕死的缩头乌龟?
他冉不韪七尺男儿,可丢不起这个人。
冉不韪那时最后和清澜并肩而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冰原,无比平静的道:“云岚是我侄子,那孩子长眠在这里,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中度过的。我每天都在想着,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吝啬,在那天黑嘉峪关再多增派些人手,也许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弟妹走得早,谁曾想云岚也跟着走了。”
冉不韪神游出窍不出去了哪里,最后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道:“我想以后的九州,应该会比现在更美吧?”
清澜侧目看着身旁这位,百年前无比兴奋拉着他和妻子一起踏上漫漫修仙路的师兄,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勉强卸去拔拓闳屠趁机打进他体内游走割碎经脉的霸道刀意后,冉不韪展开反击,满袖酝酿已久的剑意勃发,浑身堪称海量的雄浑灵力和气机一同暴涨,力压魔族军神。
拔拓闳屠眉头终于紧缩,但依旧不躲不避,用浑然刀意撑起头顶上磅礴如黄河倾覆的滚滚剑意,一退就是百里。
遍布细小空间裂缝的疮痍天际上,老军神再度劈掌斩出“天下万物只一刀尽破”的霸道,刀音铮铮如连绵冬雷。
魔族先锋军传出阵阵欢呼,坐镇后方的三皇子嘴角有得意的笑,哪怕他不是神游境,也看得出此时局势明显是拔拓闳屠更占上风,他如何不喜?这一战若是能成功拔掉嘉峪关这颗顽固的钉子,之后的夺嫡中便会吸引大量人才自愿加入他的麾下。届时他哪还需要担心什么二哥大哥或是八妹?
区区蝼蚁,我赢魏才是能笑到最后的人。
冉不韪抬头,已是正午的阳光撒照在他身上。在他这种高度,已经可以将嘉峪关以南和以北的景致尽收眼底。
他很认真的在看,好似看不够,最终落在冉萧萧身上。
冉萧萧眼神骤然紧缩,她从未见过爹流露出这种笑容。
拔拓闳屠久违的生出一种,只有在年轻参军第一次上战场时才会有过的生死仅系一瞬的危机感。
男人的一生,当顶天立地,无关修士还是凡人。
这是他冉不韪修仙百年悟出的最后一剑。
说是剑招,倒不是说是某种脱胎换骨的剑意。
他出窍神游,看尽昆仑以南繁花似锦人间百态,回想起百年前他携妻子走上昆仑时,在人皇像下立下的不悔誓言。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敢叫魔族一步不得进!”
冉不韪的身躯开始绽放出太阳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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