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反刺 (2-1)

老旧的山门仿佛一座残败的墓碑矗立在那里，即便时光流转万年，它仍旧保持住本有的形态，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仿佛一切的存在和其绝无关系，无论生死，无论荣辱，无论盛衰，无论春秋，无论风雨雷电，都不能改变它的一丝质地，它已然超然物外，绝世独立。

少年枯瘦的身影在一块块或大或小的青石板上出现，他就像一个路客，穿越大漠风沙，穿越古道沧桑，踏遍江南雨巷，浪迹海角天涯。

他便如一个时空的孤独旅者，在过去和未来之间任意穿梭，他已然忘却生死，忘却荣辱，忘却青欲，只为一个心中永存的执念，踽踽独行，一直走到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永不会倒下，即便肉身死亡，他的魂魄仍旧会记着回家的路，走遍万水千山，走遍过去未来，直至回到她的身边。

一诺如山，一恩似海，永不能忘。

倘若仔细辨识他曾经走过的一块块青石板，便会看到他留下的一双双浅浅模糊的足迹，那是记忆，也是誓言。

他走过的青石板中，那一道道魔纹意志都还存在，仿佛完好无损，故而那山门之后的入定者并没有察觉，何况入定者本已失望，知那少年定无多大成就，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致。

于是乎，这少年正如一个梦游者，在他人并无察觉的漫长岁月中，悄悄走遍了所有的青石板，最终来到了那座破旧的山门之前。

少年看着这座破旧的山门，便如看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岳，与之相比，自己只是沧海一粟。

“我的世界，唯有步步向前，方不愧初心，方可能步步登天，战胜敌人，成我不朽道天，所以，你看似强大，也不例外！”

少年的目光透过这座破旧山岳的轮廓，便看到那头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古老不朽的兽魂身影。

他本可以直接选择穿越这座山门，但他仍旧选择了最绝对的方式，他要做就做最好，要做就绝不留遗憾。

他一步跨出，挟动低沉雷音，竟然踏空而起，步步登高，俨然要凌空翻越这座山门，从上空直接踏过去。

少年的举动已然深深触怒了那头看守门户的古老兽魂。

无尽年头，它一直高高在上，看着那些低能的挑战者从自己的身体之下屈辱走过，于是乎它的傲慢与日俱增，它本就看不起这些弱小的修魔者，它本可以任意宰杀对方，只是因为这些挑战者实在太弱小，根本不够它塞牙缝，也对它恢复修为本无多少裨益，它便懒得管，继而稍稍收敛了杀心。

只是这看似柔弱的少年，竟敢凌驾于它的地位之上，已然该死，其二，它已然隐隐觉察到少年体内的力量非同寻常之处，它决定尽快杀死对方，吞噬掉那种怪异的力量，或许便是一次莫大机遇。

吼——

古老的兽魂昂首怒吼，无形的力量犹如闪电突袭，连连击中了少年的身体，少年被震得连连后退，看去毫无反手之力，口中连连喷血，身体重重落下，喀嚓声中，一块青石板轰然断裂，少年兀自挺直腰脊，傲然看着古老兽魂，眼中满是轻蔑。

古老的兽魂仰天咆哮，周身的一道道魔纹陆离变幻，威势冲天，一道道虚幻的爪影连连出击，便欲将少年一举击杀。

孰料少年的身影一晃而去，便如一个憧憧亡灵，悄然行走在天地之间，躲过了风雨雷电的连番袭击，独步春秋，我行我素，越走越快，愈见从容不迫。

那一道道虚幻的爪影看似屡屡击中了少年的身体，其实却是击中了那少年身下的一块块青石板，少年借助青石板破碎爆发出的巨大的力量，连连卸去古老兽魂的一记记致死攻击，屡屡逃脱。

喀嚓嚓！

一块块青石板应声破碎，如此一幕，早已惊动了那个山门之后的入定者。

入定者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想象这个少年居然能够越过诸多青石板的阻隔，直接挑战那个古老的兽魂意志，这种胆识虽然超群，却无非是在寻死罢了！

唉！

入定者喟然长叹，他知道即便他能出手，却也不敢直撄那古老兽魂的锋芒，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喀嚓喀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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