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珥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有趣玩具的小孩,充满了好奇与跃跃欲试的光彩。她打量着眼前这一行人的模样与神态,并偶然发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在脑海中翻找了一会儿后,终于在一段早已褪色蒙尘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个人的痕迹:“啊,你是——”
“瓦伦希尔德家族的女伯爵吧?”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确凿起来,像是对自己的记忆力恢复了信心:“我见过你,就在伯古纳德的雷鸣高丘,那时,你们瓦伦希尔德家族的吸血鬼似乎和尼奥厄苏家族的狼人起了冲突,瓦伦希尔德家族这边领头的人是你,而尼奥厄苏家族那边领头的人则是……沃尔夫冈?对,没错,就是他!”
我完全想起来啦。
她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无疑在这么说,不知为何,总让包括林格在内的外乡人们有种既视感,仿佛曾在另一個人的脸上看见过类似的表情。这两人是否存在某种气质上的相似性呢?大约有一些吧。
“没想到堂堂的大审判长阁下居然还记得我这样的小角色。”奈薇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真是荣幸。”
语气虽然生硬,但好歹没有嘲讽,看起来,当年那场战斗给女伯爵留下的心理阴影,至今没有完全磨灭。
“小角色?如果曾辅佐圣君尼奥建立了墨托许帝国的血牙始祖都要如此自谦的话,看来我这位大审判长也不好顶着一个华而不实的名头与各位交谈了。”绯珥并不介意奈薇儿的排斥,反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所以不妨让我们抛开那些繁琐的礼节,直呼名姓吧。你们可以叫我绯珥,不知女伯爵阁下的尊讳又是?”
她的态度亲切得叫人有些意外,奈薇儿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是不适应这种热情的问候还是不适应对方在身份与性格中体现出来的巨大反差,直到绯珥脸上的笑容快有些绷不住的时候,她才不情不愿地回道:“奈薇儿,奈薇儿·薇·加西亚·瓦伦希尔德。”
互换名姓是贵族的礼节,尽管家道早已中落,女伯爵仍不愿被人视为无礼的典范,暗中评判。当然,前提是那些有资格评判她的人今晚能活着走出沼泽,而不是死在一轮又一轮密集的魔导炮击之下。
“奈薇儿?真是个好名字。”绯珥称赞了一句,随后状似无意般提了一句:“克里斯蒂安,回头记得提醒我把永生之牙的档案更新一下,毕竟我们已经知道了不死魔女的真名,就不好再用代号来指称了,那不够礼貌。”
克里斯蒂安点头表示收到,而奈薇儿听见她提到“永生之牙”这个名字,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她可不相信秩序天平的大审判长是个随性言语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必定藏有深意,说不定正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想要从自己这里探听永生之牙的秘密。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蕾蒂西亚挡在了自己身后,挡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小女孩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刻,便老老实实地躲在奶奶的身后,一声不吭。
绯珥看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奈薇儿的戒备,当然,后者更情愿相信她是装出来,总之,依旧亲切地与客人交谈着:“你知道吗,奈薇儿小姐,我们已经寻找你许多年了,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记得应该是在雷鸣高丘那一战结束后,我从一支审判小队那里收到了你死而复生的情报,说实话,我当时可惊讶了,甚至跑去问我的副官,是不是吸血鬼都能复活呢?结果还被他冷言嘲讽了几句,唉,他这人就是太认真了,一点都不幽默。”
是么,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想说是我的错?
奈薇儿神情冷淡,漠不关心,这令绯珥难过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你不喜欢这个话题,好吧,我原以为你会感兴趣的。要不我们再聊聊冈达鲁夫是如何打着永生之牙的名号来诱骗沼泽内的异类们缔结同盟的如何?说实话,白银之月的野心昭然若揭,连杜哈拉尔都看得出来,怎么还有那么多蠢货轻信了他的言语呢?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省了不少麻烦,但我还是想说,他们都是蠢货,完全不明白永生之牙的意义,倘若世界上真存在这么一件能赋予人永生的宝物,那它不该是这么用的。”
果然,露出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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