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陕北延安府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全年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宜人类生存。
春耕时节,百姓们种下麦苗,希望能够得到雨水的滋润,天上却一滴雨也不下。天公不作美,百姓们无奈之下只好挖井取水。
百姓们挖井的时候又碰到麻烦,陕北这个地方地下水的水位比较低,一般要深挖到15米以上才能取到水,等井水打上来,浇在田里,还是能够解决灌溉的问题。
麦苗喝了水以后,长势还算不错,就算天气干旱也没甚要紧的,照着这个趋势走下去,天天太阳照着,说不定光合作用充足,产量还能高一点儿。
谁知老天偏偏不让陕北的百姓如愿。
到了阴历8月份的时候,耐旱的小麦已经不需要雨水的滋润,天上的大雨却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在雨水之外,有时候又还有还有从塞外呼啸而至的强劲西北风。
于是在大风的吹拂之下,很有些麦苗倒伏于地,被雨水一泡,大多腐烂。
在这之后,即便有些麦苗逃过干旱的折磨,大雨的浸泡,西北风的摧折,也不用高兴的太早。
八月中下旬,寒霜早降,气温极低,于是躲过干旱,暴雨,大风的麦苗又全部被冻死。
这下没辙了,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就算在后世的现代社会,人都不是大自然的对手,何况是大明朝的时候。
于是崇祯二年陕北延安府的绝大部分州县全部绝收。按道理讲到了这份儿上,州县官儿们就应该跟朝廷报告,说是灾荒了,要停收赋税,还要派粮赈济。
可是这些州县官儿们偏不,他们不仅不免除百姓的赋税,反而还要继续征收赋税。
而他们这么干的原因是这样的:
陕北是个又穷又苦的地方,还经常闹兵灾,所以嘉靖年以后,进士出身的读书人都不愿意到陕北当官儿,朝廷就多委派派举人出身的去。
万历年以后,别说进士,连举人都不愿意去了,于是天启年间开始,朝廷就派那些实在考不中进士,已经四五十岁的老举人,还有连举人都考不上的贡生这等八股文教育的失败者来陕北当官儿。
这些州县官儿因为学历低,没有同乡,同年,座师的照应,在官场上备受歧视。工作干的好了,仅仅受到轻微的奖励,工作小有失误,却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此等高压政策下,这些州县官儿办事儿的时候难免用力过猛,所以就算陕北绝收又如何,收不上来赋税,上官们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治那些个举人,贡生州县官儿们的罪。
所以那些个官吏在饥荒年照旧征收赋税,于是百姓怨恨,官逼民反,从此陕北各州县到处都有造反作乱的人,这些作乱的人就是流贼了。
到了崇祯三年的时候,流贼已经把陕北的村,镇,堡,寨抢掠的差不多了,乡下已经无法就食,于是小股流贼归并为大股巨贼,开始围困州县的城池。
现在正在米脂县城外的三千流贼,就在王左挂的率领下,将县城团团围住。
而此时县城之中,县衙内,知县晏子宾正瘫坐在公堂的太师椅上,面容呆滞,眼神空洞。
他身边的主簿却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问道:“堂尊,堂尊,现在外面儿流贼围城,咱们怎么办啊?”
这位主簿连续问了多遍,终于把晏子宾从无意识之中拉了回来。
惊醒过来的晏子宾一看到自家主簿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不爽,于是他怒声道:“你在这儿嚎什么?流贼围城,咱们这儿没有一兵一卒,还能出去接敌不成?当然是募集民壮,上城坚守,然后等待援兵。”
“可是咱们三天前就给榆林发过求救文书了,如今却是连官军的影子都未见着,怎么办啊?”那主簿惶惶不安道。
“还能怎么办,叫杨巡检把民壮们组织起来,都到城头上去,给我顶住,固守等待援兵。”晏子宾没好气道。
“堂尊,让这些个民壮去守城行不行啊,听说府谷那边儿就是饥民打开城门,放王嘉胤入城的。”那主簿担忧道。
“不成也得成,不然你我去守着城门儿吗?”晏子宾翻个白眼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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