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泴收回目光,暗自感慨,反正自己才十二岁,总不至于牵连到他,至于能不能给他留个全须全尾的亲王之位,就看运气了。
这般想着,他再度露出哀戚之色,与前来吊唁的宾客见礼。
一丝不苟。
……
荆府城门到前殿这一路,辟有官道。
西南这处入口,有汉白玉牌坊3座,称作“蕲州九十九座牌坊”之首。
牌坊主柱祥云盘龙,镌刻浮雕,坊横额彰“屏藩帝室”四个大字。
一块近丈高的石碑,矗立在六柱牌坊的前面,书“文武官员至此下马步行”。
两幅字,都是仁宗皇帝亲笔所书,庇佑了荆藩百余年。
但往往正是如此,才养成了某些宗室肆意张狂的性子。
德安王朱翊鐯脾气暴躁,面功夫也懒得做,声色俱厉:“朱希忠,邬景和,荆藩今日丧礼,不欢迎尔等,请回罢!”
钦差在湖广搅风搅雨,欺凌宗室也就罢了,如今泰宁王刚走,正是丧礼之时,竟然就有人荆府找事!
简直不把他们这些皇子帝孙放在眼里!
朱希忠与身侧的邬景和,都未理会这位郡王。
后者还毫无礼数地指着樊山王一干宗室,很左右轻声解释道:“樊山王朱载坅,嘉靖三十六年袭爵。”
“左边这是富顺王世子朱载垬,富顺王如今七十六了,已然颐养天年,府事,多是世子出面。”
“右边这位永新王朱载壕,嘉靖四十一年袭爵。”
“再旁边这位,是德安王朱翊鐯,与永新王乃是嫡兄弟。”
“荆藩郡王,除国者多,如今便只这四位郡国了。”
说罢,邬景和暗自摇了摇头。
如今的藩例,郡王嫡子,无论生几个,尽数封郡王庶出则是镇国将军。
但往往又有例外。
譬如这樊山王、永新王与富顺王,其实就是代樊山王朱祐構庶出的三个儿子。
换句话说,只要一个郡王足够能生,就能造出一堆郡王跟镇国将军。
一个郡王年禄银一千两,镇国将军七百两。
樊山王朱祐構以一己之力,就生了十一个儿子,三个郡王,八个镇国将军一年就要吃掉近万两禄银!
这还是没算那些郡主一年的五百两,乃至后面继续繁衍的。
正因为这样道生一,一生二,湖广数十郡王,百的镇国、辅国将军,有封号的多达二千余人,最低等的奉国中尉,一年禄银就有五百两。
单湖广宗室这只吞金兽,一年禄银就高达百万两,天下宗室更是难以道理计!
中枢几万两都抠抠搜搜,拖欠禄银简直再正常不过,神仙来了才能足额发放!
这边邬景和指指点点,满不在意,更让几位郡王皱眉不已。
各自对视一眼,立马看明白邬景和跟朱希忠来者不善。
樊山王朱载坅威望颇高,他拉住方才出面的德安王朱翊鐯。
前者站在朝阶之,居高临下,礼节十足地看向一干不速之客:“成国公,此是仁庙亲书,文武百官在此步行。”
“您若是有心前来吊唁,不妨舍了这身下轮椅,步行入殿。”
他指着那块石碑,话里带刺,说是让人舍了轮椅,其实就是赶人都坐轮椅了,又不是自己想下来就能下来的。
这话不失礼数,也表明了态度。
话音一落,几位郡王便鼓噪起来,齐声附和。
“成国公,若是对逝者这点礼数也无,也别怪我等将国公拒之门外。”
“朱希忠!尔等逼死藩主也就罢了,看在藩主今日丧礼的份,我等不与你计较,还不下来步行!”
“国公肆意屠戮宗室,凌辱皇亲,难道连仁宗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宗室渐围拢过来,鼓噪不断。
王府兵丁私下交换着眼神,踌躇两难。
见场面激烈起来,朱时泰有些慌张,连忙让身后的锦衣卫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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