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文卿到得花厅,就看见折昭负手而立,望着厅内那块写有“宁静致远”的匾额,眉头紧锁似有忧愁。
她已脱下刚才所穿的甲胄,换作一身男子素色袍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丝英气,唯一不变的是那绝美的容颜,饶是崔文卿再见,也忍不住失神须臾。
“夫君来了么?坐。”
“是,多谢大都督。”
崔文卿走到案前撩开澜袍下摆,施施然入座,心内暗忖:奇怪,这小妞口气为何变得如此和气?嗯,必定有奸计,当小心为上才是。
折昭同样跪坐案后,等待半响忽地言道:“在下至此,是专程向夫君你致歉的。”
“哦?致歉?”崔文卿眉峰一挑,更坚信自己的猜想,笑着揶揄道:“莫非是大都督在我快要离开时,突然良心发现,专门到此致歉?呵呵,大都督啊,在下并非三岁孩童,道歉这些就免了,你有什么目的径直说来便是,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的!”
闻言,折昭秀眉一蹙,口气突然冷了下来,寒声言道:“你不是崔文卿。”
“什么?!”崔文卿一愣,几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这妞儿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穿越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我一直是秘而不宣,怎会被她知晓?
见到崔文卿不说话,折昭眼眸中寒光大胜,直截了当的逼问道:“崔文卿自喻儒生,性格古板迂腐,言语唯唯诺诺,绝对说不出刚才那番话来,说,你究竟是谁?”
崔文卿明白折昭乃是在诈他的话,立即就恢复了镇定,冷冷言道:“大都督,一个人历经生死,性格大变也是当然,难道还以为我崔文卿会如昔日那般甘受你们折氏侮辱!”
折昭不为所动,美目直视着他,自顾自地的言道:“昔日在下曾听到一个故事,说是某村有一个落水之人死而复生,醒来也如你这般性情大变,村中巫师言及此人恶鬼上身,借尸还魂,用火将其活活烧死,了却了后患。”
崔文卿脊椎骨阵阵发凉,后背流出冷汗,他不动声色的笑问道:“怎么,大都督不想和离,就编出一些鬼话来吓唬我,还想置我于死地么?”
折昭目不转睛的盯着崔文卿的表情,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一丝端倪,但良久也没有发现,不禁暗忖道:难道昔日对他的调查有误?老实木讷都是此人的伪装而已?
心念及此,折昭疑窦稍减,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斟酌少顷才轻叹道:“夫君,其实并非是我折昭盛气凌人不懂礼数,也并非是折家势大家大欺压于你,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苦衷?嘿嘿,若是人人干坏事都有苦衷,那么洛阳府尹包青天就可以光荣致仕了!”
“在下知道你心内有气,我之所以要把你从洛阳绑回来,完全是无奈之举。”
崔文卿嗤笑道:“天子脚下强抢民男,还是无奈之举?看来你这恶罗刹也还知道羞耻,好,说说看,我倒要听听是多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似乎受不了他的犀利言辞,折昭猛然蹙眉,随即绷紧俏脸正色道:“在下的无奈,在于婚事关系到折家的传承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崔文卿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却没有开口。
“十五年前,你的父亲救了阿爹一命,阿爹感念其恩,将在下许给了你,虽然那时候我们都只得两三岁,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故而就这么定下了。”
“原本我身为女子,加之将来又要嫁作人妇,是没资格继承振武军大都督之位,只可惜三年前阿爹以及三位兄长都在对战西夏的战事中丧命,折家群龙无首,迫于危机形势,官家这才让在下暂代振武军大都督一职,维系折家不倒。”
听到这里,崔文卿忍不住发问道:“我听说除了你父之外,折惟本也是折家直系子孙,为何那时候朝廷不让折惟本来当振武军大都督,却反倒让你这个年轻女郎接任?”
“这个问题就是症结所在了。”折昭苦笑一叹,这才徐徐道来,“折惟本是折家中人不错,但先祖在世的时候曾评价他心术不正,而他两子折继长、折继宣,同样也是如此,因而不能将折家交到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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