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投桃报李 (2-1)

赤墨回到流宅时，牧宿朗已经被流谷送去丘尼学堂了。苍露关切问他，“阿墨，今日怎么好像晚了些，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姨娘过虑了。只是今日送完菜蔬，觉得身子有些乏累，所以找了没人的地方打了一会儿盹。”

苍露疼惜道，“原来这样，当初我便与你姨父说了，这样久了身子吃不消。要不还是给你换个差事？”

“不必不必，姨娘不用担心，这份差事想必来之不易，我年纪轻轻，这算不得什么。”

苍露欣慰点点头，又说，“待过阵子国丧完了，能食荤了，姨娘给你多做些肉。”

“谢姨娘挂心。”

没过多久，流谷也回来了。赤墨望着他，他那微微的驼背，好像身上被什么担子压着，如此倒使得流谷看上去有种少见的庄严感。待流谷坐下歇息，还没等他开口问赤墨今日因何事耽搁了，赤墨就先问他，“姨父，今日偶然听闻沿途侍卫提起山腰上的差事都不好寻，可当真如此？”

流谷喝了口茶，啧啧道，“难也不难。让你知道也无妨，我呢，本是宫中的买办公公，本该告老还乡，但与你姨娘往日里攒了不少情分，舍不得与她母子分开。”说到此处，叹息道，“哎，可怜那孩子就这么没了，旦夕祸福，实在是无可预料啊……”

“家主人，可有办法使我入云宫当差？”说话间，赤墨就跪了下来。

流谷一听他都改口不称呼自己为姨父了，忙拉他起来，“阿墨，你这是做甚？赶紧起来。”

赤墨执意不起，继续说道，“家主人，实不相瞒，我此行要去云宫送个口信。这口信不是送给旁人的，就是要送给御风公大人的。”

“什么？”流谷难以置信，大为惊骇道，“这？这算怎么回事？”

“家主人，请你一定想想办法，我只想见御风公一面。”

流谷推脱说道，“御风公已然辞世，即便你看见他，那口信定然也传不到他耳中。更何况，御风公毒杀云后，现在云帝算是人已死，只好既往不咎。可御风公是否下葬国陵，在下又如何能知道。”

“家主人，还请您务必想想办法。”赤墨恳求道。

流谷心里七上八下，赤墨当日手握王族通行令，就已经让他大为震惊，现在又跟御风公扯上关系，自然使流谷更加不安。可赤墨没有丝毫怯懦，他平和的神情完全难以匹配他此时难比登天的请求。流谷带着深深的困惑，问他，“孩子，你今日若是向我求财，我都没有这般意外。你究竟知道云宫是什么地方么？它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大官的府邸，更不是寻常百姓够得到之处。”

他点点头，“云宫是云帝的府邸？“说完看流谷的脸色，又觉得不太对，于是瘪嘴摇了摇头。其实，赤墨自然是不知道云宫是什么地方。主要是因为，他这人好像生来就对尊卑没什么意识，即便看西逻王宫，他也觉得稀松平常。因此当咕噜提议去云宫偷人的时候，除了偷有些让他介怀，旁的事他一概没有放在心上。

流谷被他弄得完全摸不清头脑，“孩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家主人，我就是个弃婴，被好心人捡了收养。”赤墨老老实实地说。

“那你如何与御风公扯上关系呢？”流谷刚问完，又说，“罢了罢了，你不说我也明白，有些事永远不要知道会比知道更好。”

他此话不假，但赤墨却还没到明白的时候，他现在只为自己前些日子对流谷多有欺瞒而深感不安。可是，去云宫偷人这样的事情，让自己如何能开口说呢。

流谷站起身来，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地慢慢踱步，思来想去，最后说道，“阿墨，我可以试一试，若是事成，你可否答应我一桩事？”

“家主人请说。”

“若是我能让你入云宫，待你平安从云宫中出来，你与阿朗便要认我与夫人为父亲母亲，并且……”流谷说到此处停顿了。

“并且什么？”

“并且要改姓氏为流谷。”流谷一本正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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