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谷收下布囊,回到宅中,找到赤墨,将情况详实以告。赤墨立刻起身,叩谢流谷。而后郑重请求道,“家主人,此番若是不幸在宫中被人发现,我便与家主人毫无瓜葛。还请家主人照顾好阿朗。阿朗是个好孩子,定不会辜负您。”说罢,跪下身来,“父亲,若是孩儿能平安归来,定与阿朗一同好好孝顺您。”
赤墨说着,默默揉了揉眼睛。此情此景,让他无法不想念起卓璃耳母女,无法不想起念午婆。他离开她们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一下。从他睁开眼,见到阳光,见到霓缳,见到牧宿朗……从南岭到西逻再到皇城,所见的一切都催促着他毫无喘息地不断成为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自己。这寥寥无几却又实在波折的时光中,他是卓璃耳的养子,是咕噜的主人,是牧宿朗的救命恩人,是流谷的养子……却终究还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弃婴。
即便这样,他自认没有妄自菲薄,也不曾怨天尤人。可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有一种隐隐的痛觉叫嚣着在他胸膛卷土重来,他无法像上次离开卓璃耳母女那样轻巧,因为,在那次轻巧地离开之后,他饱经忍受了一个人在路上的孤独寂寞,不想念会寂寞,而想念又会更寂寞。
离别的滋味,他尝的太早了,那滋味使他陡然间生出了慌不择路的心虚。当然,流谷是不能与卓璃耳相提并论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觉知,世间更无人能与霓缳相提并论。这些,都是离别的滋味教他体会的。
待天色漆黑之时,当他与卓璃霆越来越接近云宫之时,这所有令他自责晃神,茫然失措的思绪,都只能消散殆尽。卓璃霆一路死死攥紧拳头,两人跟在不知名的管事公公身后亦步亦趋,赤墨全然没有过去走在路上的踏实与心安。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藏在胸前衣襟里将自己压的扁扁的贴着赤墨的咕噜,感受着他迈着淡定步伐却无比激烈跳动的心脏。在小太监服的遮掩下,赤墨竭力平静地走过一道又一道门,穿过一堵又一堵墙。
无怪世人常说,大胆天下去得,小心寸步难行。赤墨也不知道他二人这样提心吊胆走了多久,总算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眼面前就是云霄楼的地窖了。明明周遭前一刻还静得好像一潭死水似的,但当风一吹过那些细密花木的瞬间,枝枝丫丫拉拉扯扯,互相撕绊,简直如同有千军万马纷涌而来,让人顿时心生忧惧,如临深渊。
赤墨看了一眼卓璃霆,只见卓璃霆痛苦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的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好像要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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