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大典

阿柒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和连不蔓说话，只好看了一眼何兄。

“连公子，”吴是何当即抢一步向前，“小柒姑娘今日是同我一处来的，叨扰了。”

连不蔓一皱眉，不知是哪里来这一尊大仙挡了他和小柒说话。很不礼貌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才惊疑不定地认出来，“吴阁主？”

“连公子。今日是怎么安排？”

“……啊，是。这边请，阿富！”连大少眨眼间惊疑变惊喜，心中正经事立刻占了上风，一挥手让阿富带阿柒等去落座，便与吴阁主转向台侧。

吉时到，大典正式开始。最先先讲话的自然是马寨主。早已听说马寨主是永阳年轻一辈中少有的才俊，今日又是盛装之姿，当真不凡。言毕，引上连大少爷讲话，二人一同简单上香祭了天地，下台落座，便接着些吹打或歌舞的节目，插着些不认识的大人物讲话。节目皆是由寨中各家商户出的，少不得各家掌柜又要讲几句，大多不过是不文不白的赞今日之盛，有几个精明的，或借机赞自家铺子或借机折让，阿柒听着反倒觉着比那些大人物的演说有趣。

最新奇有趣的要数狭溪客栈的节目。连二自己没有来，但排演了一出唱念做打齐全的短剧送来，剧情是些赛龙舟吃粽子之类，很是应景。只是剧中十句倒有八句在唱粽子，唱完竟给每桌都送上了一份。忽闻骚动回头一看，外面围观的百姓里不知何时已闪出了三个挑担的小贩，皆扬着“狭溪粽”的幡，引得百姓争相抢购。戏毕又散起了狭溪客栈本月戏单，又说端阳当日狭溪上要办龙舟赛请各位乡亲捧场，很是热闹了一阵，抢足了风头。早有人小声议论这狭溪客栈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怎么一改往日格调。听得连家大哥笑而不语。

吴阁主的讲话被安排在了最后，便也先在台下坐着。阿柒只觉着何兄虽然人一直坐在桌边，心神却没有在节目上，甚至都没怎么和自己说话，好几次端了茶没喝又放下了，想来可能是紧张。到底是个书生，阿柒心道，一面笑着在一旁看破不说破，一面和红藤分了小半个粽子，把剩下没吃完的都给了阿阳。

待到真的要上台的时候，何兄一挥袍袖，便摆出了属于不知阁阁主那张高深莫测游刃有余的脸。只听连大少口中不知阁三字一出，底下便是一静，接着四下便起了私语声。阿柒见状不禁为何兄担心起来，她知道何兄的镇定自若八成都是硬撑着装出来的，此刻万万不要被台阶绊倒才好。不过一旦演说起来，那书生就理所当然地挥洒自如了。阿柒虽学问有限也没经过多少大场面，却也能听得出何兄这一番演说与旁人大不相同，不仅将芷汀楼的历史渊源讲得深入浅出，分析当下局势又是鞭辟入里，怀古喻今引经据典的对仗句子还夹杂些市井俚语，只听得全场时而点头时而微笑。加上他原本也是个身长玉立的佳公子，如此长袖飘飘神采飞扬地在台上抑扬顿挫，简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就是连不蔓自己，也听得荡气回肠热血澎湃，似乎修个楼当真是一件千秋万代的壮举，自己做的是一件震古烁今的伟业。

吴阁主演说毕，全场掌声雷动。真是没有比这再好的大典压轴了，连大少说不出的满意。当即宣布开工，一马当先领了工人向芷汀楼废墟走去，后面跟着一多半围观的百姓，说说笑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

吴阁主虽然口上谦逊有礼风度翩翩地告了辞，却是携了随从扭身便走，尽显倨傲。留下一众贵客一面感慨赞叹一面打探阁主大人落脚何处。

啪啪啪——

回程的马车里，阿柒忍不住笑着给何兄拍了拍巴掌。何兄见她笑，肩膀忽而就坍了下来，“小柒姑娘，你尽管笑我吧……”

“哪有！我们真心赞你呢！是吧红藤？”

“是啊，宾客也都是称赞的。”红藤也微笑回道。

“还有那么多宾客问呢，吴阁主舍得就这么走了？”

“好容易完了，快让我走吧……”吴是何摇了摇头，抬起一只带了银指环的手，托住了那一脸属于穷书生的愁苦。

看得阿柒又忍不住掩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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