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辛苦了。”梅风亭把信件递给那只手,那手在信封上一划,就划开了封口,然后翘着兰花指从信封里拽出了信纸,展开来,一拱一拱地向头颅蠕动而去……
梅风亭实在是看不过去,伸手帮忙,双手捧起这条骨头手臂,恭敬地放在了头颅面前。
“谢谢。”头颅道谢,“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活人。”
“不客气,胡原先生说,让我等你的回信。”梅风亭干脆往地上一坐,双腿盘起来,这样终于算是和这头颅处在一个互相尊重的高度上了。
她很满意,招呼沈鱼到身边来,一起分吃干粮。这里应该还算安全,顺便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这一页薄薄的信纸,头颅却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似乎又看了一遍,重新笑了一次。梅风亭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信里写了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
又笑了三次,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哦哦,我都忘了,你们活人的时间很重要,等着急了吧!”
梅风亭赶忙放下干粮,等他的吩咐。
“可是,我怕我现在写不出回信。”头颅很不安地抖动着他仅存的半块下颚骨,“我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而且,我的右手去找法德亚了,最近都没回来。”
梅风亭点头:“我帮你把它找回来吧。”做任务的时候发现新的任务,这是常事。来都来了,当然要帮人帮到底!
“不,不用。其实,其实我想……”头颅加快频率敲打着下颚骨,似乎觉得很难启齿。“其实,我也想到法德亚那里去。我爱他,但是他好像很讨厌我。”
“他很讨厌我,把我赶出来,还把我的下颚骨打碎了。但是我放不下他,所以让贝琳去照顾他,在他身边多待一阵子。但是,我觉得贝琳好像也爱上他了。”
“贝琳是谁,法德亚又是谁?”沈鱼问,“是你的朋友吗?”
“贝琳是我的右手。文斯和贝琳,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哈哈,真正的左膀右臂。他们很喜欢我,但是贝琳也喜欢法德亚,我也喜欢法德亚……不,我爱法德亚。”
“法德亚是我的爱人。就是这样。我们在一起好几百年了,但是现在他很讨厌我,我,呜呜呜……”
“是这样啊。”梅风亭最怕人哭了,而且这个头颅哭得真的很难听。她伸出手,抚摸那头颅光亮圆润的顶部:“他为什么讨厌你啊?”
“我不知道……呜呜……”
沈鱼很烦躁,他很看不惯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在梅风亭面前撒娇。他低下头,俯身看着头颅:“告诉我他在哪,我替你去问。”
“好,可以,这样最好了!”头颅突然兴奋起来,虽然还带着没收回去的哭腔,“文斯和贝拉都不会说话,法德亚也不会看信,我真的想当面问他!但是他一见面就打我……你能替我问他吗?”
“可以,交给我们吧。”沈鱼不断安慰自己:做任务的时候发现新的任务,这是常事,不要怕麻烦,好人做到底,这是阿亭的任务,对她很重要……
头颅抽抽噎噎,很是凄苦。“你问问他到底讨厌我哪里,我一定会改的。等我改好,他就不要再打我了。”
这可不能保证,家暴就像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更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别人为什么讨厌你,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但沈鱼还是回答:“好,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真相不重要,阿亭的任务最重要。
……
可是。
从梅风亭跟一块骨头聊天开始,他就应该想到的——除了他们两个还会吃喝之外,这个陵墓里面,就不会发生任何一桩稍微正常的事情了!
他们传送到了“法德亚”和“贝琳”所在的位置,就见到一只站在破旧金属盔甲里的脊骨,正在缓缓启动,抖落一身灰尘。
梅风亭扛着剑,前进一步挡在沈鱼面前:“我说,这东西怎么看都只是一条脊骨吧。”
“嗯……从各种角度来说,似乎是的。”沈鱼魔杖一划,一丝微弱的圣光像触角一样探出去,“和墓主人的存在形式完全一样,是完全凋零化的骨骼,算是凋零生物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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