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王业不偏安（三） (2-1)

小滑头坐在太尉肩上，左手牵着太师、右手牵着太傅，四人走在最前面、从宣政殿到明德殿、沿殿外的御龍道一直走，经过应龍殿时，太傅问小滑头：“殿下、今日可知帝君让你传话是何用意。”太师和太尉竖起耳朵，准备听着小殿下的回答。

“老师，父亲是想让我锻炼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吧，面对文武百官、面对陌生人无惧无畏，不过我做的太不够好，我刚才说话时候一直看着你们也会紧张。”小殿下把两只手伸了回来，放在太尉头顶武冠上，凑到太尉耳边说，“外公，前面就是明德殿了，我想自己走过去。”

“好，小滑头，外公抱你下来。”说着，太尉两手，放到颈部，握住小滑头的腰，扎下马步，把他举过头顶，放到身前。

外公的力气好大，坐在他宽厚的肩膀，像体会到了母亲说的海巨人的神话故事，落难的商船遭遇了一巨大的风暴，巨人用她的臂膀撑起了，残破的商船，风雨平静之后，船上的人在巨人的臂膀和手心里，重回了海岸，外公他就是保护我们家国的巨人吧。

明德殿外，恭迎的宦官，宫女分成四列，两两站立，空出两条通道，笑礼相迎，她身着孔雀旗袍，她体态婀娜，她神态稍显紧张，她是礼仪中最中间台阶上的女孩，她既不是最前也不是最后，前面被一个高个子的宫女挡着，她粉面无暇，她在夜色中遮住了华丽，却显得静谧而温馨，她的笑容露齿、她的波澜起伏、她像个假小子、她可爱娉婷，她有一汪大眼睛，她有一只留疤的手臂，她的后颈纹着星星，她的眼里长着星星，她是美好的、她是双眼皮的、她在不起眼的角落，留着齐肩的长发，她是小殿下喜欢的女孩子，他们年龄相仿，她不在他的宫里，她留在他的心里。

他知道她今晚在这，他知道她盛装出席，他知道她穿着他喜欢的礼服，他知道她现在的紧张，他知道她背后的纹绣，他知道她缺了一颗的小虎牙，他知道他是个殿下，他知道她是民间的公主，他撞见过她被宫人调戏，他斥责所有的人包括她，他嘱咐太医给受到惩罚的宫人宫女用药，他提醒给宫女最好的金创药，他向宫廷总管打听丽声殿举办活动的时间，他知道她是那殿里得宫女，他用尽他的想法捉弄她，却也想暗中保护她。

她的名字，朴素而大方，她的身份渺小而伟大，她不同于结交巴结他的那些宫女，她总是一板一眼，却用小狐狸的眼光看着他，他的眼中，她就是一只如玉的小狐狸，她的眼中他是骄傲跋扈的小殿下，小滑头。

进殿时候，他找到了她，进殿时候，她不敢看她，今夜她将在美酒里，投下最致命的毒药，她将亲眼看见他的死亡，她曾诅咒这么嚣张的小殿下一定年轻早夭，她又在海母面前祈求，他平安健康，她的立场很确定，她知道她来皇宫的目的，她知道她的身份，无论是在院内还是在宫里，她都高不成低不就，只为让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只为让人家瞧得起她。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吸引力，小殿下走过她的时候，她微微皱眉，他微微一笑，她仰头看见，眼前的小殿下，爽朗的笑容，让她心中的仇恨凝结成霜。她摇摇头，提醒自己，她来的目的。

他点点头，走进了大殿。

明德殿前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甚至除了主座座前的《在明明德》四个字以外都是书画卷轴。

韩钰、柳宗、王安、曾龚、欧阳宿、粟式、粟澈、粟浔几位名家的书画作品汇聚一堂，因三粟合为一家，明德殿内可以称的上是汇聚半个南境的六先生文集，不少文人学子都乐意把这些大家的作品，遍刺六先生的诗词歌赋，风靡南北。

作为文人墨客、达官权贵收藏六先生的作品与听邀朱文公的讲学，是南北境文人书生极力追求的理想与目标。而此刻明德殿，数以百计的书画之作，已经让百官不禁动容，明德属于外廷最内的宫殿，极少开放，珍贵的作品需要宫人及其细心的保存。

向今日这番，宴请群臣，上至亲王、下至百官来使的盛宴少之又少。整个南境帝宫，最令文官疯狂的地方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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