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随从,立刻在桌台,铺上笔墨纸砚台。
白居易略一思绪,提笔挥墨泼洒。
“《琵琶行》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
落下最后一笔,白居易犹如陷入魔怔之中,微声长叹。
赵居贞太守、钦差王大人在旁观看。
王县令、王主薄等众大小官员,都翘首以盼。
白大人乃大唐天下的第一等才子,陛下跟前的红人。能亲眼见他落笔作诗,那简直是无比的幸运。
赵居贞默念,叹为观止,赞道:“白大人高才。我观斐兴奴之霓裳羽衣舞,心中虽有所思,却什么也写不出来。这一首《琵琶行》,催人泪下,必定是千古之绝唱,令在下惊叹!”
白居易摇头,淡然道:“我仅仅只是写实,书写斐兴奴之平生,不增一分,也不减一色。吴郡之行,偶遇斐兴奴小姐,乃是我白某的幸运,得此诗,此行也算圆满。”
赵居贞却是感叹羡慕道:“我赵氏名门兄弟四进士,过个数十年后,便被世人遗忘。白兄此诗,乃是流芳千古之绝唱。这首《琵琶行》,怕是千百年后,世人依然口口传颂。她比我这的太守,还更有名,更幸运。“
“赵大人此言差矣~!”
白居易摇头,道:“先有她斐兴奴,白某才能写下这篇《琵琶行》。并非我成就她斐兴奴。再说了,赵大人和斐兴奴小姐,也比不得。
赵大人是这一世的显贵,享受毕生的荣华...只是后世名声不显。
而她斐兴奴,怕是要受今世之苦,才留身后千年的流芳名。”
“我等世俗凡人,人生也就短短百年,谁不想流芳千古!我何尝不是想在史书上记下一笔。”
赵居贞依然羡慕:“白大人,不如也帮在下写一首?随便写一首就行,日后世人提起白大人的诗,也会顺带想起在下。”
他自己也会写诗,但写的不怎么好,欣赏的人不多。只有白居易这位大唐一等才子的诗,才会世人争相传颂。
“写你?写什么?”
白居易诧异。
“我为官一方,灭了巨鲸帮啊!”
赵居贞连忙道。
白居易笑而不语。
赵居贞不由连忙问道:“怎么,这剿灭巨鲸帮,镇守吴郡的功劳,不够写入诗?”
王钦差不由大笑,拍着赵居贞的肩膀道:“赵大人,你就别想了。陛下想得他一首赞颂之诗,暗示了数次,尚且得不到,被他气得不轻。你我之辈,哪有这么大福气。
别瞧你我在座数十官员,今晚烟雨楼内满堂的豪杰英雄,好像各个名气大,多不胜数。但数十年一过,全都沉寂消失在这滚滚红尘世俗之中,掀不起半片浪花。
这满堂上千之众,真正能够流芳千古的,唯有白大人和他笔下《琵琶行》里的这位斐兴奴小姐。”
赵居贞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满脸幽怨,叹道:“唉,我等庸俗之辈,也只能去争这眼前数十年的兴衰荣辱了!”
“只是,斐兴奴,这一世命中坎坷啊!”
白居易将笔放下,突然叹了一口气。
王钦差笑道:“白大人何须感慨。自古以来,哪一位名传天下的一代名妓,不是受了一生一世的苦?纵然她能逃得出这小小的青楼,逃出这小小的吴郡。可是,她能逃脱了那一生的红颜薄命?哪怕是帝王的爱妃,千般宠爱,十余年后就能有善终?”
众官员默然。
受尽帝王万般宠爱的杨贵妃之死,犹历历在目。
世上谁能比帝王显贵?
帝王尚且庇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谁又能改那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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