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法师没听见那个聪明人对他说了什么,左右无非是拍马屁,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也赞同,于是那个聪明的狗屎便哈着腰,按着胸膛,不住地抹着眼泪离开了。
小法师摇了摇头,他搬动石块,垒起石冢,一下又一下。
“愿沃克蓝原谅你过往的罪孽,祂的国度为你留下房屋。”
声音响起,细听之下,其实稚嫩异常。
一块小小的石块被放了上去。
“愿沃克蓝庇护你的房屋,一如祂将庇护你的孩子。”
可是,老独眼没有孩子。
“愿你的孩子茁壮成长,使他继承你的姓,使他繁衍你的血。”
接下来是什么呢?
这是沃克蓝信徒的死亡祷词[1],小法师不知道接下来的祷词是什么了,他只好沉默地把石块一块一块垒上去。
“我真没用……明明教过的……。”
一直忍住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他鼻子发酸,喉头沉着一块铅,清清的鼻涕混杂着眼泪淌下了脸。
“我真没用,明明教过的……法师应该无所不能的……”
他拿衣袖抹着眼睛,眼泪和鼻涕能抹去,但声音却无法掩饰。
这是北风正盛的初冬,夜空下,那个瘦小的身影孤独地远离了人群。
“死亡的气息充满天涯”
他念起了另一段。
亡者们无尽的坟墓啊
像起伏的波浪在翻滚
今天或者明天,都是一样
告诉我宿命吧,告诉我吧
我何时会死?
”
低低的抽泣声吵醒了罗伯特,这只鹦鹉飞到了小法师身边,它用喙替小法师梳理着头发,一下又一下。
暴风雪同样逼迫它学会了飞翔。
小法师一把抓住罗伯特先生,把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现在,石冢已经垒好,它会在这个冬天变成一坨大冰团,又会在夏天的融冰时节分离崩析,成为平地。
(人死了就是死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埋葬好被杀的朋友,然后烧掉被你杀死的敌人。咕噜!你看,多简单!)
“我才不听你的话!我还要做多一件事!”
小法师抽着鼻子,抹了抹眼泪,嘀咕道,他把泥土翻上这个石冢,种下一颗闪烁莹绿光芒的种子。
他种下了一颗种子。
“我还要种一棵树!”
风会削平这个石冢,但无法削平将要诞生于此的生命。
“对不起……”小法师抹着鼻子:
“我知道西敏人的葬礼习俗不是这样的,垒起石块的应是你的亲朋好友,但你也看见了,这里就我一个人是你的好友,不能只垒一块……但想来你也不会乐意让那一大堆狗屎为你垒上石块……”
小法师噗呲地笑了出来。
(白雪肯定会揪我耳朵了,我不该说脏话)
“那些狗屎太可恶了”,小法师蹲下来,絮絮叨叨地向厚实泥土、高高石堆下的老独眼讲述起今天下午的见闻。
他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跟朋友分享。
但总有结束的时候。
“……你这老家伙,我可没力气和你吵架了,天太冷了……好友亦别离,今天就这样吧。我会回来看你的。”
风会削平这个石冢,一如时间会湮灭所有的故事。
但时间终究无法湮灭生命。
他种下了一颗种子。
风带来的雨水将会助这颗种子发芽。
他种下了一颗种子。
时间带来的改变将会助这颗种子成长。
小法师起身,大步离开,拍拍低低哀鸣的小灰驴,这头驴子三步一回头,他的主人却一步一回头。
他注视的地方有块墓碑,木头做的,刻着一行小字。
“一位帝国老兵被埋葬于此,他曾为人类的明天而战。他不懂拼写文字,却知道世上最美好的单词:
“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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