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接下来的那一位觐见者,光头绿眼,自称来自东部的“魔法师”,能解决王太子殿下的身体问题,倒是表演了几个法术,然而无济于事。
谁都知道,法师只有北地法师——最为正统也最为强大;高塔法师——数量最多也仅仅只有数量,然而高塔法师在旧历末期投靠了兽人和精灵,成了人类的叛徒。
这个骗子也不冒充一下民间的“野法师”,居然生造出一个“魔法师”,试图蒙混过关,当然被护卫押了下去。
自从北地法师退居北境,高塔法师躲入黑暗后,法师似乎已经绝迹于帝国,如今法师成了歌谣里的人物,只存在于孩子们的床头故事。而许多野法师也能借着一手戏法,游走于豪门望族间,骗吃骗喝。
再过百来年,野法师是否就能和北地法师平起平坐了?或者……成为最后的法师?
如果炳哥不是出身自巴彻勒家族,得以阅读家族藏书,他甚至无法分清“北地法师”、“高塔法师”、“野法师”的区别,遑论普通民众!
炳哥停下了思索,他发现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农民巴利坐在长椅上,他面色灰败,身影萧索。
官员、使者、骗子整个下午在至高宫来来去去,而他一定一直坐在这里,张大嘴巴,茫然地看着这些人来了又走。
见不到爱民如子的太阳王,这个农民便不知该等待什么,又该去往何处,只好呆坐原地,看着这些衣着光鲜、为国家大事奔波的人们人来人往。
炳哥原以为亨利殿下只是个脾气暴躁的混蛋,但现在看来,还是他炳哥太年轻,亨利王子的拒绝并没有错。
炳哥想起了那拨得以觐见的使者,也是,不幸失去土地的农民哪有异族使者重要。
天色昏暗,初冬,太阳已经落下,最后的光线自廊顶的彩色玻璃洒落,至高宫走廊的煤气灯已经燃起。然而在昏暗的天色下,灯光犹如得不到呼吸的溺水者,着急又彷徨地发着光。
初冬,寒风瑟瑟。
“该死!”
炳哥大力地吸了口气,他实在无法忘记巴利脸上的颓意。
雅南行省离帝都有二百四十公里远……这个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怎样的勇气踏上这段路的啊!
他折身回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
“巴利!”
大麦跳了起来,喃喃道歉,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不该坐在这里吗?老爷……我不知道。我洗过澡的了,老爷,我今早跳进护城河,洗过澡的了!”
炳哥鼻子发酸,有股热意涌上双眼,喉咙似乎吊着一个铅块。
一句话似闪电划过他的脑海,那是利透所处的学生组织的话:
为何要把骏马送给不骑马的人?
“不……你可以继续坐着……”,炳哥艰难开口,不去看向大麦:
“你最好收下这些……对不起!”
他掏出全身的钱币,拉过巴利的手,全塞给了他。
巴利看向他,嘴唇微张。
炳哥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沿着昏暗的走廊,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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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天生之王,详情请看塞万提斯的《诺亚:诸族》的矮人篇。
[2]吸墨纸,一种纸质疏松的纸,供当时的人们书写时吸附纸上的墨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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