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驾驭着这辆马车,轱辘轱辘地又出发了,方向正是至高宫。
她毫不顾念沿途路人们的议论,熟练地驱使着那匹灰色杂毛马通过了许多大街小巷,与一个最熟悉帝都地形的掮客相差无几。
她腰板挺得笔直,头抬得很正,仿佛自己是一位皇家车夫,她高坐在马车上,严厉地注视着那匹灰马,绝不让它由着性子乱走。
而那匹马呢,仿佛感受到了背后的严厉又劝勉的目光,走的是又平又稳,胆战心惊。
直到被一大群人挡住了去路,这匹胆小的杂毛灰马才停住了步伐。
一大群学生模样的人挤挤攘攘地堵住了街道,为首一人站在高台上,脖子憋得通红,大声朝人群说着什么,每说几句,下面的人便轰然叫好。
不少人驻足围观这群大学生,街道楼房的窗台都被打开,里面的人一个个探出头,多是中产阶级的人,任由寒风吹进他们的冒着热气的房间。听到某个地方时,这群探出头的中产市民还会挥起帽子,以示赞同。
就连旁边给煤气街灯加煤气的工人,也在寒风中停止了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上的男学生。虽然他全程一动不动地听着,但他的开裂发硬的手把“煤气注入管”攥得紧紧的,可见并非毫无感触,只是像每一个底层劳动者一样,把所有的苦难压在心底。
“怎么回事?这群人难道非要堵在这里吗?”
马儿听到它的女主人在说话,便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往后看了看,发现麦格正微微弯下头去询问一个街上的行人。
微微弯头,就是那种头抬得很平,坐在高处,眼睛往下看的姿势。
这位不过二十岁的行人看到一个架着马车的女士向他问话时,几乎完全吓坏,活像是被老师抓住开小差的学生。
这个男子的不堪表现是可以被理解的,因为他本就是最温驯、最胆小的性子。不用说,他从未骂过一条狗,相信即使是有只疯狗咬住了他的屁股,他也会和和气气对那条狗地说:哎,您这样可不太好。
突然被这样一位的古怪女士拉过去问话,于他的心脏而言,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这个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抹着额头,又把黑色绅士帽摘了下来,按在胸前,温温驯驯地说:
“这位太太……”
“回答问题的声音大声点!”
男子一哆嗦,下意识地拔高了声音:
“太太……”
“叫我麦格。”
“啊……啊……这太不恰当了,麦格是个名字,我怎么可以直接喊您的名字呢?”
传统习俗上,诺亚大陆的人对一位女士的称呼是不带名,只带姓的。
“你不会是在消遣我吧”,麦格皱起了眉毛,“直接告诉我这群人到底在干嘛不就行了?”
男子几乎缩成了一团,他快速地抹着汗水,鞠了一躬,竭力振作起自己的胆气,用最柔和的声调回答道:
“阁下,他们是在游行抗议呢,一群大学生,今天反对一下对东部地区和南方群岛的战争,明天抗议一下帝国继承法,农夫的生活也要关心……”
麦格打断了他,用极其严厉的态度说道:
“所以这群孩子为了抗议就堵住了街口咯?”
“啊……啊……阁下,您要这么理解也没错,但他们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堵住街口……”
麦格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示意他可以收起废话了。
于是男子便乖巧地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地唉声叹气,仿佛在对一位女士担当马夫这种事发着悲伤的看法。
然而麦格看也不看这个小脸苍白,畏畏缩缩的男子,她从左手的袖口里拿出一根细长木棍——男子认出来那是根教鞭——又用那根教鞭重重地敲在马车上,发出如同教师们敲黑板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大,却似乎带有魔力,在麦格敲击三次后,全场的人都停下了的动作,把眼睛看着麦格。
麦格站了起来,身形有无限魅力,似乎看上去比站在那个高台上的男学生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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