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中元节,镇北侯夫人遣崔大郎去庙里献蜜供、捐香油钱,出外走一走。
此时清明祭祀已逝亲友的风俗还未流行,多的是在清明的前一日寒食节,及七月中旬的中元节,上香祭拜。
城里寺庙道观都做法会,又有百戏摊子,热闹得很。
便是没什么供奉的百姓也会出来走一走。
在青龙寺,崔大郎遇着了素装出行被浪荡公子纠缠的简大娘子简琼。
自古英雄救美便是经典套路,崔令鸢打趣同时,忽然又想到自己不也是被这套路给得的人心?
不禁莞尔,看一眼沈晏。
沈晏似有所感地抬头,两人目光对上。本没旁的心思,对上她一脸促狭,也想起那日事。
沈晏却不懂什么套路不套路,想起她那日可怜模样,心下一软一疼,竟趁人不注意,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垂握住崔令鸢的手,按在自己膝上,轻轻摩挲。
我阿翘啊......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些自责。
如今崔令鸢出门,身边必得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仆以示震慑,再配两个身手高强,表面不显的高手,都是沈晏塞的。
二人眉来眼去,避得过旁人,避不开正对面崔大郎跟身侧崔令窈。
崔大郎心里啧啧两声,如今小郎君小娘子呵
又有点儿酸,哼,女大不当留,两月前相见,三娘还是一副娇憨天真模样,如今这娇憨已然对着旁人,他这个做兄长的......
崔应璞目光不似过去友好,沈晏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向他敬酒。
看在他态度好份上,崔应璞勉强受了。
沈晏奇怪就算了,自己亲兄长还表现得跟三娘才是一家人模样......崔令窈皱眉抿唇,强行移开目光。
她责备地看一眼沈祉,怪对方表现过于清冷,不够圆滑。
对方却跟没接收到她眼刀似的。
饭毕,镇北侯留他们在府里歇午晌,恰好老夫人这时醒了,小辈们便一道前去镜春斋请安。
毕竟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人齐些。
崔令鸢被镇北侯这话说的竟然有点儿伤感。
到了镜春斋里,老夫人已经在用膳了,这会清醒着,看到乌泱泱一群孙子辈一齐过来,唬了一跳。
“给祖母拜年来了!”崔大郎爽朗笑道。
老夫人也笑起来,用手虚点一下他。
趁他们说话功夫,崔令鸢扫了眼几乎没怎么动饭菜,微皱眉。
听卫嬷嬷说,她们来之前祖母正使小性子,嫌饭菜不合胃口。
便接过卫嬷嬷手里的碗,去小厨房煮了碗花瓣馎饦,甜口的,也不必计较正不正宗了,端出来亲亲热热挨着老夫人坐下:“许久没和祖母一道用膳了,祖母再陪我吃点儿吧。”
老夫人早闻见甜香味时就蠢蠢欲动了,她爱甜软的食物,过去崔令鸢做的梅花汤饼、糖蒸牡丹一类的吃食尤得她心。
便是给孙女一个面子,她也愿意多吃几口。
崔令鸢说“陪她”,实则还是伺候老夫人吃,但有她哄着,老夫人也多吃了大半。
这样和乐的氛围,便是崔令偲都愿意在人前演一演,偏有人要出来败兴。
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待老太太乏了,众人出了门,崔令窈习惯性刺道:
“到底祖母常说三娘最孝顺,今日见了才知我差在哪里,这般细致伺候人的活,我却是做不来的。”
说她爱伺候人,真够毒的。
崔令鸢好脾气地一笑,“二姊姊何必妄自菲薄?”
崔令窈张张口,她哪里妄自菲薄了??
“儿孙尽孝,若是不能身体力行,投亲所好亦是一种尊亲。祖母方才还念叨着今夏想去终南山避暑,就算二姊姊不能在跟前尽孝,买座别业赠祖母,也能勉强弥补弥补。”
崔令偲脸上露出些讽刺的笑意,罕见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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