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对他简直没脾气,自己却觉得,再怎么样深厚的情分,人家帮了你,若不知恩,总有消磨耗尽的那天,便借着今日崔令鸢相邀,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事儿。
沈晏半垂着眼,看崔令鸢伸手摸了下仰头看他的沈冶,才道:“阿兄说得对,一家人,二嫂不必客气。”
用过暮食,徐氏没忘了崔令鸢邀请她来的目的,斟酌了一下用词,笑道:“弟妹的手艺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有一点上,弟妹可得考虑考虑。”
崔令鸢忙道:“愿闻其详。”
“庖厨选人可得靠谱些,否则只怕方子被有心人泄露,让人学了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崔令鸢总不能坐到后厨去亲自给他们炒菜吧!
一量大做不过来,二作为高门贵女,根本不现实。
崔令鸢细细琢磨了琢磨,“可以细化下分工,灶火的专管灶火,洗菜的专管洗菜,切菜的专管切菜。调馅儿的、炒菜的、调酱汁子的,各处不同,这样难泄露。”
这说的是后世流水线的概念。
“一些关键步骤,譬如腌酱菜、窖酱料一类影响口味的,便由仆婢统一做了,再送过去。”
在外头租个小院子,专门做酱厂一类的,里面都是自己买的人,身契握在手里,不怕背主。
徐氏总算点点头,她还担心对方一点都不防着外人呢。
送别徐氏,崔令鸢喝口热茶压一压方才吃肉燥意。
这时候沈晏才道,“其实醉仙楼庖厨的身契也给你了。”
这便相当于酒肆庖厨不是雇佣,而是家仆了。
律令中规定“奴婢贱人”,故而奴仆背主量刑尤重,令人闻风丧胆,自然不会轻易背叛主家。
崔令鸢嗯了一声,觑他神色,自恃最近二人关系有所缓和,挑眉一笑:“郎君方才还板着个脸,二嫂她们一走,倒和煦下来了。”
沈晏脸上淡淡不自然。
女郎家,太促狭也不好,这种话也是好当面说的?
他还以为,阿翘终于开窍明白了什么,却听得崔令鸢打趣:“每次见阿冶他们都格外冷,郎君莫不是嫌小孩烦吧?”
沈晏:“......”
沈晏磨了下后槽牙,“不是!”
“那是上值时候与同僚发生争执了?”
“......我从不与人置气。”
对方还在继续瞎猜:“哦,那就是宫中饭食不好吃了。”她想起来了,上次这人喝醉了,就狠狠吐槽来着。
崔令鸢露出个“懂,懂,我都懂”的表情,拍拍他的肩:“唉,早起上班还吃不好饭,换我也不开心。”
“......”
沈晏还待解释些什么,对方已经摇头叹气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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