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看着她,不说话。
崔令鸢闭上嘴,专心欣赏美人喝粥。
坐了又一会,就在崔令鸢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又听见对方不经意般问:“还不知道三娘子表字。”
时人模仿前朝风流模仿得厉害,多数女子及笄礼上,父母都会为其择一表字,寄托了家人亲情与美好期待。
崔令鸢“噗嗤”笑了,干脆利落:“没有。”
没有?沈晏侧目看她,以为她是不想说。
“家里耶娘不重视这些,姊妹里,也只有二姊与四妹有表字,我与大姊、五妹俱是没有的。”
在童年幸福的人面前说起自己有些缺爱的童年,无疑是自揭伤疤。
不过好在崔令鸢对镇北侯夫妇没什么亲情可言,是以并不怎么伤心。
至于眉眼间那一抹落寞,任她怎么强行掩去,混不吝笑着,还是落入了沈晏眼中。
家里耶娘不重视这些,还是不重视人。
沈晏自觉说错了话,有些无措。
崔令鸢并不沉溺于那些飘渺的亲情,笑道:“不过倒是有个小字。”
很巧的是,上辈子,这辈子,名字虽不同,小名却一样。
沈晏看着她。
崔令鸢轻声道:“翘,阿翘。”
许姨娘取的,自然没什么太深刻的含义。
不过,崔令鸢读书以后,自己给它寻了个喜欢的含义。
沈晏不愧是学霸,很快想到了与她名字有关的典故。
“嘉祥阜兮集皇都,发皓羽兮奋翘英。”
班固的《东都赋》,其意为鸟的尾羽。
她名为鸢,沈三郎联想到这个,倒也正常。
崔令鸢微笑:“是‘步寒林以凄恻,翫春翘而有思’。”
草木茂盛,生命旺盛的意思。
阿翘,沈晏在心中默念。
又道:“很好。”
“郎君呢,郎君可有小字?”
“清,清济。”
日出清济为晏。
在这莫名其妙的氛围里,二人各有各自的心虚,头一次交换了小字。
崔令鸢最后点头:“郎君吃过暮食,早些歇息吧。再养一天,身上应当会松快些。”
又想了想,人家病号,叫他继续屈身睡在这矮小榻上未免太不人道了,遂道:“郎君去我床上睡吧。”
沈晏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
接触到对方有些惊恐眼神,崔令鸢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句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马上摆手:“不是,我,我是说咱俩换一换!”
沈晏好容易平复下来,张嘴就要拒绝,对方已经一阵风似的端着碗盘溜了,扔下一句:“我叫丫鬟进来替你收拾东西!”
害羞了。
沈晏垂下眼,心情略好地没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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