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那一双尖锐细长的竖瞳死死盯着长剑,那漆黑的剑身,它再熟悉不过。
纪家的先祖纪天衡曾为晋王斩杀了一条白龙,而后那纪家祖传的长剑便因嵌入龙骨之中而无法取出,所以在晋王大设烹龙宴后,纪天衡便取了余下龙骨,炼制了一柄长剑。
那长剑炼成之后通体银亮,如同白龙周身的龙鳞一般,挥舞时更有龙鸣之音深远悠长,是以后来纪天衡便用此剑代替了纪家的家传宝剑。
而无支祁,也曾丧命于此剑之下。
取神物之骨铸就的长剑自然会令妖物感到不适,但无支祁看向那长剑的神情却十分不同,它既像是满怀仇恨,又像是心中充满悲鸣。
或是此剑曾斩杀过它,所以它眼下见到此物便就回想起自己惨痛丧命的经历,所以眼中的仇恨才会如此激烈。
但这通体银亮宛若龙鳞的长剑变得如此乌亮漆黑的原因,只怕在场的只有无支祁一人知道。
毕竟它第一次见到这柄剑时,这长剑还有着与寻常利器完全不同的光芒。
纪庚辰掂了掂手中长剑,惋惜道:“这柄剑原本是该称手的,可惜这解开剑中封印的法子已经遗失了。”
时节劝慰道:“眼下有这柄剑总比没得用要强,以后说不定你就能找到解开封印的办法了。”
纪庚辰不满地嘟囔道:“齐老鬼已经把剑送给了你,我解它的封印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真是让时节哭笑不得,他只得道:“你日后若是找到了解开封印的法子,能让这间用得顺手,我就把它送给你。”
“呸。”纪庚辰啐道:“齐老鬼既然将它给了你,就是称手我也不要。”
他还是在与齐礼闹别扭,只这一柄剑就足以让他念叨上一天。
这对师徒之间的结扣时节也无法解开,他只得提醒道:“齐道长与这长剑的事我们以后可以从长计议,但眼下陈国的百姓可还等着你去救呢。”
纪庚辰这才收了脾气,对无支祁道:“走,我们去寻阵眼。”
但无支祁此时仍沉浸于往事之中,它那复杂的目光看得纪庚辰心中涌起了寒意。
那已不是想要杀掉纪家人的目光,那是种恨不得将纪家人剥皮拆骨,大啖其肉的残忍欲望。
这种残忍已完全超脱于仇恨,看到无支祁神情的时节忽然发觉了一件事,这无支祁与纪家的仇恨究竟是因何而起?
这源头齐礼从未说过,而无支祁自己更不会向任何人提及。
是何种仇恨会使无支祁追杀纪家人近千年,而在杀死了那么多的纪家子嗣后,它的仇恨又为何毫无衰减?
纪家人与无支祁之间的恩怨似乎已经到了某种不死不休的困局,而这样难以化解的仇恨齐礼又为何从没与纪庚辰提起过?
这种种的疑问使得时节感到困惑,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解开这两人之间的死结,而这死结将以何种方式解开,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就在时节思索这两人的关系之时,无支祁早已回过神来同纪庚辰探查四周,不一会儿纪庚辰便对时节道:“走,我们去宅院。”
“去宅院?”时节疑惑道:“阵眼在宅院之中?”
纪庚辰点头道:“这市集多是摊位,阵眼放在其中无处可藏,所以它在宅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时节点头道:“这么一说倒是蛮有道理的,但既然要找阵眼,无支祁怎么不与我们同行?”
时节向无支祁看去,却见它已经闪身至高塔之下。
纪庚辰道:“高塔本身既有容蓄雷威之能,那阵眼也很可能在高塔里。”
时节纳闷道:“眼下你们都无法使用法术,为何不一同前去,兵分两路不是凭添危险?”
他的担忧很有道理,因为稽月眼下看似不会为他们出力,而无支祁又不能使用法术,对妖怪而言变为真身来抵御满是雷电的阵眼可谓是十分凶险的举措。
纪庚辰道:“鄂陉生性狡猾,我们只担心它将阵眼一分为二设置在两地,这样阵眼既在两处,又为一体,那样即便我与无支祁合力破坏一处,也无法将法阵破解,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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