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虽已关严,但仍有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油灯的火苗被这丝丝阴风吹得不住摇曳。
但好在屋中的灯不止这一盏,而其他油灯大多都已罩好并不怕风吹。
无支祁将那油灯拿到了避风处,它道:“你们两个不回屋睡觉?”
时节道:“想想自己要在妖怪窝里一直待着,我倒有些不愿意回去了。”
凡人畏惧妖怪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这世上胆大到不怕妖怪的凡人大多都已被吃光,剩下的这些正是因为胆小从不敢招惹妖怪所以才勉强活了下来。
无支祁笑道:“你要是真害怕倒可以睡我这里,反正屋里的床大得很。”
时节摇头道:“你也是个妖怪,我怕它们当然也怕你。”
无支祁道:“你小子整日带着我都不怕,如今却又开始害怕了?”
时节道:“指环我当然不会怕,但你已化作人形,我一想起你是妖怪就觉得心里发毛。”
无支祁仔细瞧着时节,眼下时节心中所想之事它都能“听”得见,它在时节的思绪中完全照不出他被人占据了躯体的痕迹。
可它却觉得时节一定有哪里不对,这种古怪纪庚辰虽然不见得能发现,可与时节朝夕相处的它却能捕捉得到。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支祁心底也是十分纳闷。
无支祁有心事,时节也有。
他们的心事居然是同一件。
时节也一直在想自己身上那股麻木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当这种感觉出现时他就会做出与自己本性相违背的举动?
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却怎么都找不出个合适的解释。
如果此时无支祁知道时节内心的想法,那它一定会感到十分震惊。
因为时节所想的,和它方才“听”到的想法,完全不同。
时节确实正在发生着变化,他已经能抗拒无支祁的“窃听”。
就在这长久的沉寂中,纪庚辰忽然站起身来。
无支祁与时节都转过头去瞧他。
时节道:“你要做什么?”
纪庚辰道:“我要出去一下。”
时节惊讶道:“你才刚睡醒没多久,这么快就又要去睡了?”
纪庚辰道:“你小子才是瞌睡虫呢,我要出去溜达一会儿。”
时节道:“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好溜达的?”
纪庚辰推开门道:“要的就是深更半夜,不然人家怎么好来找我。”
他说着推开门就已走了出去,留下时节一脸疑问地看着门口发怔。
眼下还是春日,但已与三月有些不同,这夜里虽没有近夏的温暖,但也不会如冬末般凛冽。
纪庚辰信步园中,这样的深夜身为客人他本不该如此随意游荡,但他知道,眼下此间的主人却正在等着他出来。
一个不受宠的奴隶,也只有在深夜才能悄悄地设法发泄一下,这虽然不合规矩,但却合乎人情。
更何况他也不是完全乱走,他所去的地方都是园内灯火通明之处,如此行事坦荡的人,就算是生性多疑的主人也没法给他安排上一个“行为鬼祟”的罪名。
而且就算是被发现,他也可以说自己深夜难眠,想要出来散散心。
深夜难眠当然是件常事,不然为何各家院中总有些灯彻夜常明?
这些夜里从不被熄灭的灯火,本身就是为了供人在夜里打发时间的。
鄂陉宅院很静,妖怪们不像凡人那般需要侍卫轮守,而且就算是有侍卫,它们大多也不会在院中四处巡逻。
纪庚辰这一路走来,就已在暗处发觉了三个妖怪。
但这些妖怪却未太注意他,似乎是因为凡人本就没什么好注意的,也可能是因为鄂陉早已吩咐下它们不要干涉纪庚辰的活动。
今夜这院中只有一个人会来打扰他,而这个人眼下就已经来了。
纪庚辰听到不远处正有脚步声在向他靠近。
他听着脚步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人的脚步沉重,似乎与今夜摸上房顶的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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