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庚辰注视着酒杯,轻声道:“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再贪杯了。”
慎伢轻声道:“是不再贪杯了,还是不再能正视自己的本心了?”
纪庚辰放下了酒杯,他笑道:“看来这杯酒,我还是不喝为妙。”
慎伢道:“你怕有毒?”
纪庚辰笑道:“你要想下手哪里需要下毒,我只不过是觉得如此美酒实在不该配着些陈年往事一起下肚,这样实在是败兴致。”
慎伢叹道:“你果然已经变了。”
纪庚辰道:“是个人都会变的,你总不能指望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还和他五岁的时候性情一样,那他就不是个老头子,而是个老疯子了。”
慎伢道:“就算变成个老疯子,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你呢?你根本不属于你自己,自打你父亲的卦象一出,你的一生就已没得选择。”
慎伢站起身,悠悠道:“无论是齐礼还是时节,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按照那副卦象而结交的。只有我不曾存在于卦象中,也只有我才能打破你的运数。”
他说着,慢慢地走向了门口,又转首道:“可惜你并不想打破运数,你并不想做你自己。”
纪庚辰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他比任何人都想打破自己的运数,可他却无法估量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生下来就是要为凡人续命的,可如果他打破了命运,那凡间将会如何?
会不会这世上从此以后就不再有凡人?
纪庚辰默默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慎伢在门口站定,他看得出纪庚辰的内心正饱受着煎熬。
他需要纪庚辰煎熬。
纪庚辰很快就会意识到齐礼正和其他人一样正不断地抹杀着他的本心。
天降大任,本就是抹杀一个人私心的过程。
这个人从承担了这份责任起,就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而慎伢却需要纪庚辰做回他自己。
他要教纪庚辰如何摆脱这份责任。
尤其是当纪庚辰已经品尝过自由的甜头以后,他就会变得更了解一个人为了自己而活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这一份快乐,即便是用天下苍生来换取,也是值得的。
纪庚辰忽然道:“我不会再做从前的那些荒唐事了。”
慎伢笑道:“你可以不做。”
纪庚辰也站起身来,他看着慎伢道:“既然我可以不做,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慎伢道:“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不想与你的老朋友们叙叙旧吗?”
他笑了起来,又道:“武小奇一直很想你,你不想去看看他?”
纪庚辰并不想见武小奇,但他知道武小奇一定很想见他。
他也知道,武小奇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得到。
纪庚辰只得无奈道:“既然他想见我,那我当然会去看看他。”
慎伢点头道:“你果然还是很在意朋友的,但今晚已快过去,想看武小奇,还是等明晚吧。”
藏库的白日会使人沉入梦境,而这梦境却没有人能拒绝。
纪庚辰又坐了回去,他只能等待着夜晚再次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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