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起初还是亮的,但它总会有暗下来的时候。
守卫走了进来,将火把点亮。
这个地牢已经和昨日不同了,昨日纪庚辰在里面的时候虽说不上舒服,但起码待得很随意。
可眼下,他已经坐得浑身骨头都僵了,但却连姿势都不敢换。
因为这地牢的四壁已多了些东西,这些尖锐的铁刺足有三十个之多,它们每一个都直指着纪庚辰身上的一处要害。
被这样的东西盯着,纪庚辰当然不愿意动,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最轻微的动作,都很能换来管少府的一刺。
而被这东西刺中的滋味绝对不会好受。
所以纪庚辰只有坐在这里发呆,看着管少府发呆。
管少府看着面前的纪庚辰,笑道:“这一地的东西都是你画的?”
纪庚辰点头道:“是的。”
管少府道:“你画这些东西是为了算卦??”
纪庚辰道:“是的。”
管少府道:“那你算出什么了?”
纪庚辰没有回答。
这样的对话至少已重复了十遍,从纪庚辰坐在这里开始,管少府就在问他。
纪庚辰显然是不想给他答案。
管少府瞧着他,道:“你应该知道这四壁的机关是由我控制的。”
纪庚辰道:“我知道。”
管少府道:“难道你不知道它们每一个都正对着你的一处要害?”
纪庚辰道:“我也知道。”
管少府道:“那你却坐在这儿什么都不肯说?”
纪庚辰笑道:“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话?”
管少府道:“这地牢并不大,我要是触动机关,你能避开几处要害?”
纪庚辰瞧着近在眼前的铁刺,道:“我很可能一个都避不开。”
管少府道:“所以我一直觉得你的命正掌握在我手上。”
纪庚辰道:“你的感觉没错。”
管少府道:“你昨日在这里算出了什么?”
纪庚辰望着房顶,就好像那房顶上生了金子一般。
管少府瞧着纪庚辰,这是他离纪家术法最近的一次,他一直猜测纪家的术法是与卦象相辅相成的,所以如果纪庚辰肯和他说说卜算之事,或许他能摸到纪家术法的法门。
管少府伸手拨开眼前的干草,又将地上的石砖轻轻起出。
火光照在石砖下的空缺处,那里有一个能够扭动的按钮。
管少府看着纪庚辰,问道:“你算出什么了?”
纪庚辰瞧着那按钮,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道:“你真的想听?”
管少府道:“当然。”
纪庚辰道:“那你要再等上一会儿了。”
管少府道:“为什么?”
纪庚辰指着一处杂乱的图画,道:“我还没卜算完。”
管少府将石砖又放回了原处,笑道:“好,我等着。”
纪庚辰抄起手边的石块,又接着那堆杂乱的图画继续写了下去。
原本充盈的火光,忽地闪动了一下。
管少府抬起头,看到马六正站在牢门外。
管少府道:“时节已经到家了?”
马六道:“已经到了。”
管少府道:“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以往马六最喜欢的就是听到这“休息”两个字,可他现在却好像没听到一般。
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到里侧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下,就正好为纪庚辰挡住了近半数的铁刺。
管少府看着他,道:“你有事要说?”
马六点头道:“有一些。”
管少府道:“你说吧。”
马六道:“在路上的时候,时节说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管少府道:“时节都说了什么?”
马六道:“他说纪庚辰很可能是被诬陷的。”
管少府道:“他有证据?”
马六道:“他没有证据,只是有一些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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