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庚辰忽然飞身而出,管少府自然要去追。
但他刚掠出没多远,就听见相修然在喊他回去。
相修然的话一向很有分量,所以管少府连想都没想就赶了回去。
管少府看着相修然道:“丞相大人要放他走?”
相修然道:“你相信纪庚辰会在我这儿大张旗鼓的杀人吗?”
管少府瞧着一地的尸体,道:“这种事……他虽没有理由这样做,但也不能因此排除他的嫌疑。”
相修然道:“既然不能排除嫌疑,纪庚辰就一定会设法洗清自己的罪名,”
管少府道:“相爷是说我们等他的消息?”
相修然道:“他既想帮助时节公选,又要查清是谁加害于他,顾此失彼,这两件事他总要有一件办得不那么好。”
管少府道:“不论是时节公选失败,还是纪庚辰脱罪无望,都对我们有极大的好处。”
相修然道:“而且杀人后又拒捕,无异于罪加一等,他现在应当比我们要急。”
管少府道:“可到时只怕三祖山护短……”
相修然道:“他们这次若敢护短,那北墟不就有了起事的由头?”
管少府笑道:“还是相爷想得长远。”
相修然道:“可惜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圣上已动了启用纪庚辰的心思,眼下我们如果将他抓住,只怕会忤逆圣意,所以还是放他一遭,待摸清了圣上的意思再做打算。”
管少府道:“不管怎么说,放他走的好处都不会小。”
他又问道:“相爷,我要不要派人去搜寻时节下落?”
相修然道:“不必。”
管少府道:“相爷这又是何意?”
相修然道:“时节若是被人掳走,就让那人随意摆弄他去吧,他不出现在公选上自然是最好。”
管少府道:“可他要是落在了纪庚辰手中呢?”
相修然道:“那他就要回衍生堂,让他回家也是好事一桩。”
管少府笑道:“相爷说话倒是愈发难懂了。”
相修然道:“时节的脾性并非我们看到的那样不堪,相反他头脑敏锐,目光长远,骨子里又有种让人难以觉察的倔脾气,要是让他将独立的心性培养起来,只怕我们就很难控制他了。”
管少府道:“这样说来我们不是要尽早除掉他?”
相修然道:“除掉他,你又要拿谁威胁楼兰?难道用那病恹恹的花落?”
管少府道:“要想威胁楼兰,这人就必须有三祖山或者妖师家的支持,衍生堂中能做到如此的,也只有时节了。”
相修然道:“所以我们既不能追纪庚辰,也不能找时节。”
管少府道:“我只担心纪庚辰将时节带回衍生堂后,会使时节更加难以控制。”
相修然道:“这点我们反倒可以放心,时节一直压抑着本性的原因定然与祖霍平日的管教有关,他只要回到衍生堂,就不得不整日面对祖霍,到时纪庚辰就是再厉害,也绝没有影响时节的办法。”
管少府道:“既然相爷已有如此周密的打算,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相修然笑道:“你只管对付楼兰,莫叫他从我们的掌心逃了出去。”
想从相修然的掌心逃走当然是一件难事,所以当纪庚辰发觉身后没有追兵时,就明白了相修然的心意。
他知道相修然一定是故意放他走的,而这位老丞相之所以会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放他走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纪庚辰也知道从自己逃出相府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行动就会变得十分被动,但他也只能接受这份被动,毕竟时节失踪比任何事都重要。
他这样贸然地冲出相府当然是为了救时节,可当他跑出相府后,却整个人都变得迷茫起来。
他确实要找时节,但他却发觉自己完全不知道时节在哪。
而且他是在时节失踪后才到的相府,所以他连掳走时节的人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都不知道。
时节不知道带走他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纪庚辰,这样一来纪庚辰也就不能指望着时节会给他留下什么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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