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后面的人低声道:“相修然,你先下去吧。”
相修然道:“是。”
相修然说完就沿路返回,不一会儿纪庚辰便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料想是相修然已将密道入口闭合了。
那人道:“纪道长一定已猜出了我的身份,但今日既然已选在地下相见,就不必带着我在凡间的地位说话。”
纪庚辰道:“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那人道:“纪道长就叫我黄泉君吧。”
纪庚辰笑道:“地下之约,叫黄泉倒也没错。”
黄泉君道:“我所求之事,想必相修然都已与纪道长说过了。”
纪庚辰道:“求运势不难,但不知黄泉君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
黄泉君道:“这世间之人,有谁不想得知自己的命运如何?”
纪庚辰道:“可您的身份不同,寻常百姓信卦嗜卜最多也就被江湖术士骗些家财,但您若是迷信此道,只怕会累国危民。”
黄泉君道:“但纪道长并非江湖术士,何来危害一说?”
纪庚辰道:“真话有时也会引来危害,若我说西南有一幼子成长到弱冠之年就会身居高位,此后不出三年就会犯下窃国之罪,您的子嗣有半数会为此人所杀,您眼下会不会立即派人诛杀此子?”
黄泉君道:“此子年纪尚幼,叫人如何下得了手?”
纪庚辰道:“你越是留他不杀,他的运势就会越强,此消彼长,待到黄泉君想动手时,只怕会为时已晚。”
黄泉君道:“那若是当机立断,派人诛杀,又会如何?”
纪庚辰道:“幼子还未犯人,便遭杀害,这一血债上天自然会记在黄泉君头上。”
黄泉君道:“如此一说倒真是反而为其所害。”
纪庚辰道:“很多事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借窥探而来的天意来治理国家,无异于盲人摸着象鼻却说此物是蛇,以蛇法治象岂非可笑。”
黄泉君道:“难道这普天之下,竟无救世之法?”
纪庚辰道:“这天下虽有动荡,但未至绝境,您为何会发出此等感叹?”
黄泉君道:“纪道长久离凡尘,不知凡间俗事啊。”
纪庚辰道:“您且说来听听。”
黄泉君道:“曾经邪物食我百姓,又化作常人扰我朝纲,那一阵腥风血雨搅得是民不聊生。”
纪庚辰道:“可这都已是往事了。”
黄泉君道:“这确实是往事,那时三祖山将邪物赶至妖界,又有北墟在朝中日夜彻查都城邪物余孽,才使我国得以安宁。而后北墟长居都城,做了朝中一员,道士们仍是降妖除魔保我地方平安。”
纪庚辰道:“这一切岂不是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黄泉君道:“一切本来确实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这世间之国非我一家。邪魔之事也非我独有,周边各国已有不少被邪魔侵入中枢,他们受了邪物的蛊惑,连年进犯我国边陲之地。”
纪庚辰道:“周边各国大多国力衰微,若敢进犯赶走也就是了。”
黄泉君道:“起初我也这样想,可后来我才发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纪庚辰道:“哦?”
黄泉君道:“邪物如何成型修炼,想来纪道长比我要熟悉。”
纪庚辰道:“食人血肉均可修炼。”
黄泉君道:“边陲被扰,我若是驱逐他们必定会动用军队。而有军队的地方,就有战争,一旦有战事,就会有死人。”
纪庚辰惊讶道:“那些邪物故意挑起战事来借机修炼?”
黄泉君道:“就是如此!周边各国孱弱,人口也少,妖魔见侵入我国太难,是以想了个以人治人的法子,它们操控各国连年来犯,我边疆百姓已不知被他们吃掉多少,而且近年它们越发变本加厉,竟使各国派兵孤军深入,又固守不退,硬是将战事扩大了一倍。”
纪庚辰道:“这么一说,其余各国应当早已被战事拖累变作空壳,怎么会还有起兵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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