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好笑。
起码时节觉得这句话很好笑。
他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说他像个五岁的孩子。
无支祁也看出了时节在笑,他知道时节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时节还很理智,这是好事。
谎言会使头脑理智的人更加清醒,而叫人发疯的,往往是事实。
时节很像齐礼的小徒弟,就是一个这样的事实。
“齐礼一定夸过你成熟稳重,遇事冷静沉着。”
无支祁吐着信子直起了身。
“你也一定听过些有关那个小徒弟的事,你觉得他的性格是不是和你很像?”
“他既然像你,你为什么不会像他?”
时节呆住了。
他确实听过类似的话,可他从未往无支祁说的这个方向想过。
“你认识齐礼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他的徒弟,你猜那小子为什么要躲着你?”
“他没有躲我,他只是恰好……”
时节闭上了嘴,他也发现事情确实巧的可疑。
“他徒弟前几年离开前,你是不是去过齐礼那?”
时节当然去过,自打认识了齐礼,他就没少往三祖山上跑。
因为这样不仅可以逃过炼丹,他父亲也不好责罚他。
他的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齐礼,齐礼有一次就笑他既然这么喜欢往三祖山跑,还不如来他这儿做个道士。
这是哪天说的呢?
时节猛然记起,这正是齐礼徒弟离开前发生的事。
无支祁熟悉时节的这种反应,他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他以为齐礼想收你为徒,就和齐礼大吵了一架,气鼓鼓地跑下了山。”
无支祁咧开了嘴,像是在微笑。
“这一次他回来,是因为已经找到了除掉你的办法。”
他说着,爬上了时节的肩头。
“齐礼被他的爱徒蒙蔽了双眼,能帮你的只有我。”
他吐着信子,在时节肩头耳语道:“我很乐意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
无支祁缓缓凑近,双眼泛起腥红的光亮。
时节脑中突然涌现出很多画面,这些都不是他自身的记忆,是有人强塞进他脑中的,画面来得迅猛,不容他思索反抗。
“相公,恩人病危,我要去采一株灵芝送给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白衣女子,笑得很温柔,幸福。
“你看百年的灵芝呢!”
还是那个女人,她的脸庞变得脏兮兮的,身上也多了很多伤口,点点滴滴的血自伤口中流出,打在在她胜雪的白衣上。
“相公,以后我们到凡间去做一对平凡夫妻好不好?”
那样的笑容,像冬日的太阳,很温暖。
突然,时节的眼前暗了下来。
一片漆黑。
在这黑暗中,那个女人仰面躺在地上,走近看,她的眼中毫无生气,嘴角的鲜血也早已干涸。在她身边,一个身着道袍的黑影正在同个小伙计讲些什么。
“好恨!”
是无支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凉。
瞬间,眼前的事物又变成了一群幼蛇,它们发出嘶嘶悲鸣急于寻找自己的母亲。但它们能看见的,只有眼前一团黑影般的道士,和手中攥着银子的小伙计。小伙计出示了一块方牌,道士看了之后点点头,送出幼蛇,收下了银子。
时节心中一惊:是妖师家的令牌!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无支祁的声音从犹如蚊呐,渐渐变得震耳欲聋。
画面一闪,眼前的人变成了齐礼。
齐礼正和那个看不到面容的道士站在一起,那道士拿出一株灵芝送给齐礼。时节仔细一看,这株灵芝正是蛇妖的那株。
“好徒儿,这可是百年灵芝,以后不必这样破费,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
“骗子!”这一次,是时节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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