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上,丝竹绕梁。
一袭月白衣衫的少女端坐在一边,安康面色如常,只是藏在桌下的双手正紧紧攥着裙角,手心儿都出了一层汗。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不要被蜀国的使臣看低了去。
“阿姐,”被这一声轻唤惹得抖了下,回过头见妹妹正站在自己身后。安宁坐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才知道她是紧张过度,弦蹦得太紧了,“别怕。”
点了点头,安康朝母亲的位置看过去,轻声道,“你跟阿娘赔礼了么?”
“嗯,已经哄好了,放心。”
“以后可不许这样惹她生气了,阿姐跟你说,苏家的庶女为人太过精明,安定是南国的储君,留这样的一个女人在后宫,于他于南国都不是什么好事。”絮絮说着,像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她讲明白。
安宁记得从前阿姐是在临出嫁之前才将这些话讲给她听的。
但那时候她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根本没把姐姐的话放在心上,还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阿姐走了,她在南国最要好的就只剩苏锦绣了,惹得安康反过来还要安慰她。
“我知道,阿姐,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讨论这些,你不用那么急的。”
“我怎么能不急,我......”话还没说完便见有人走了过来,安康嗫唇,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康姐姐,宁妹妹,你们来这么早啊。”娇俏的少女声音妩媚,戚安乐笑笑,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姐姐这件衣服是不是太素了,你要见的是未来夫君的使臣,穿得这么素净好像不太得体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长姐到底是欢喜这门亲事,想叫自己俏一些,还是不喜欢这门亲事,巴不得蜀国君上死了才好?”
未等安康发作,安宁便接过了话头,“你怕不是瞎吧,没看见这裙子还描着红边儿,绣着碎花了么,难不成乔贵妃家乡有这样的习俗,二姐姐见多识广,我们姐妹是没有听过的。”
言毕朝她笑了下,这一世要做寡妇的可是她呢。
哼了一声,戚安乐眸光明显变得有些怨毒。
乔氏的一双儿女一个好龙阳,一个喜男色,只是脑子这东西大概都叫妹妹一个人长了。戚安逸成日只会仗势欺人,但戚安乐就不同了,表面不声不响,其实最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那时候朝堂不稳,阿爷没有心力理会他们两个,许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得两兄妹愈发胆大妄为,后来长悦宫甚至养了一堆面首供他们玩乐,二人甚至常常叫同一个人伺候。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面首在被折腾了一夜之后,迷迷糊糊将戚安乐的花瓶打碎了,竟被她下令灌了猛药,供一群内侍官折辱,生生把人折磨死了。
一想到这些,安宁就更坚定了要把她送去蜀国。
兴许跟对方情投意合呢。
“你瞧瞧她,仗着事不关己,穿红着绿,和她母亲一样,事事都要出风头。”见对方走了,安宁鼓着腮帮子骂了一句。
“或许我也应该跟她一样,毕竟娶妻娶贤,谁都不会选一个花枝招展地女子做妻子吧。”盯着自己的衣衫,安康被那句“要想俏一身孝”弄得更难受了。
“阿姐生得好看,穿什么都一样的,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想要哄她高兴,安宁对着姐姐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却没想到竟适得其反。
夏吉见自家主子难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人都说蜀地多美女,蜀国的君上为什么不在自己家找媳妇儿,偏要巴巴得来咱们南国求亲,还有陛下也真是的,既然两国实力相当,凭什么就要咱们殿下委屈,大不了打一仗就是了。”
“闭嘴,不许胡说。”安康生怕自己宫里的人惹出什么祸来,连忙制止道,“阿爷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
冬喜闻言拉了拉夏吉的袖子,示意她闭嘴,“好在只有三公主在这儿,不然被有心人听去了,你怕是要被打死的。”
“奴婢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奴婢就是心疼公主,蜀国山高水远,公主养尊处优的,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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