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秒钟之内,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与普通人,或者说是与他们此时所用的身份,所应做出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三看到两人被吓得一哆嗦,心满意足得收起了架势,继续躺回轿子上,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张教授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冲着中年人厉声训斥道:“佐藤一郎!不得对老三先生无礼!”
佐藤一郎立即站直身子,双臂并拢在体侧,脑袋用力一低,口中喊道:“是!先生!”
继而又面向老三,躬身俯首道:“很抱歉,老三先生,是我失礼了,希望您能原谅,很抱歉!”
说着话,又是使劲一低脑袋。这时候他的整个前半身已经与地面平行,光能看见自己的脚面,和老三躺着的轿子底角。
张教授也从旁劝道:“佐藤一郎是来自扶桑的生物学家,平时都是跟动物打交道,不怎么与人交谈,都忘了基本的社交礼貌,无意中冒犯到您,还望您不要介意。这样,我私人带了一点好酒,就放在我的卧房里,为了给您赔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一同喝上几杯怎么样?”
老三从来不喝酒,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去买两块巧克力吃来得实在。不过人家道歉还算诚恳,就这么一声不吭,好像也不大礼貌,又是当着外国研究人员的面,总不好让同是种花家人的张教授没面子。
恰好,远处溜达着的考察队员们,一个个踱着步子,不时低头的模样,像极了在泥土里翻找蚯蚓的老母鸡。于是老三就嘻嘻哈哈得笑着,顺嘴打趣一声:“他们还想翻出地龙来啊?”
地龙,就是蚯蚓的别称,如同把黄鼠狼称为“黄大仙”一样,可以理解为是广大劳动人民在生活中的自娱自乐,解闷之举。
老张此言一出,听得张教授跟佐藤一郎都是面色凝重,举目望望远处漫无目的、到处溜达的众人,再看看眼前,悠闲躺在轿子上晒太阳的老三,沉吟片刻,张教授环顾周围,只见二十步内并没有闲杂人等,又递给佐藤一郎一个眼神,后者随即背过身去,从怀里抽出一只烟来,放在嘴中点燃,双手插着裤兜,仿佛觉得无聊似的,望着四处打量,留意着每一处地方的动静。
张教授半蹲下身子,视线与老三基本持平,暗暗清清嗓子,打好腹稿,这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古人说‘达者为先’,我虽然活了一把岁数,不过是空度岁月,只长了一头白发,没有半点儿学问的进展。老三先生少年英才……”
老三悄悄翻了个白眼儿,对张教授“睁眼瞎白话”的能力表示不屑,自己明明都三十岁了,三分之一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老头居然还好意思说“少年”,就这种口才,摆地摊儿都卖不出东西去,说不定还要被人家痛骂一顿,睁眼说瞎话麻烦也认真一点好嘛。
张教授没有看到老三翻起的白眼,仍旧自顾自得说着:“……想必也是不屑于空度岁月。先前用暗语点破我们的身份,现今再出言略作指点,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个‘财’字吗?大家都是求财,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如联手,我们一众人虽然愚钝,到底也还是有些微末本领,老三先生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言毕,不再多说,只是站起身来,俯视着仰卧的老三。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片,微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仿佛一个小小的太阳凝聚在眉眼之间。
老三眯着眼睛看了张教授一眼,呆呆楞楞了好一会儿,也没听明白这个老头在说什么东西,不由得在心里暗叹,现代人类的智力水平居然已经下降到了这个地步,连说话都不能让别人听明白了,人类未来可怎么办啊,唉,真头疼,这老头晃得我眼晕。
既然眼晕,那就不能再看了,于是老三合上眼皮,慵慵懒懒得一翻身,把后脑勺对着高高在上的张教授。
张教授面色一暗,又等了片刻,确定老三没有说话的意思,终于没有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转身叫上佐藤一郎,径直向着远处那群溜达的科研人员走去。
离开老三几十步远之后,佐藤一郎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附在张教授耳边问道:“是不是要解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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