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顿觉腻味,强忍着恶心喊了一声人:“赵伯伯。”客气疏离算是全了礼数。
赵元山‘诶’了一声,自觉亲昵和气,哄孩子似的语气:“我跟你张大娘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今个儿一从外面回来,知道这事儿气坏了!”
他板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正义公道,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今个儿这事儿,是你赵海哥做的不对,你能去报官维护自己的利益,这很好。”赵元山心疼的眼神不似作假,亲昵体贴的赞赏认可了她的大义之举:“我们赵家,就需要你这样明事理、不偏亲的儿媳妇!”
“赵海这个混账,竟然敢这么欺负你,往后我只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我赵家绝不会允许家门中有如此孽障,污了我赵家门风。”
“但你放心,不管赵海是不是我儿,你都是我赵家名正言顺、谁也抹不去的长媳。”
赵元山自诩正义的开口,心中已经想好了姜安宁等下该是如何的感激涕零,他矜持的拿捏着情绪,只等对方诚惶诚恐的软化态度,自认错误。
冷不防同人一双古井无波般幽深的眼睛对上,赵元山呼吸滞了滞。
恨、怨、冷漠又薄凉的目光,像是一枚枚利刃射穿了赵元山的眉心,他身子颤抖,有些被惊住:“安宁丫头……”
“既然两位漏夜前来,那我也就不麻烦再上门一趟了,县令大人已经为我做主,退了与赵海的婚事,还请两位尽快将婚书与信物归还与我。”
姜安宁语气平静,是极力压制恨意后遏制不住的冷漠:“以后咱们两家人,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也算好聚好散。”
赵元山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此女当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安宁丫头,我跟你张大娘是来道歉的。”赵元山沉着脸,满是警告的开口:“你不要再胡闹了,咱们是诚心诚意来求你原谅的。”
说着,他拽扯了一下张氏,将人推出来上前:“还不赶紧跟安宁道歉,求她原谅你!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做出这种糊涂事儿,伤了安宁的心。”
张氏被推扯出来,不情不愿的板着脸开口:“安宁,是大娘没有教好儿子,大娘跟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听着和前世差不多的说辞,姜安宁忽地就笑了。
此情此景,竟有些让她分不清是在前世的噩梦幻境还是今生了。
他们究竟哪里来如此大脸,以为说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她就会回心转意,继续受他们的磋磨与欺骗,是认定了她愚蠢可欺?
赵元山见她露出笑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还当这丫头是真的舍得不与他们家结亲呢,刚刚态度那么决绝……甚至可以说是吓人。
没想到也不过就是纸扎的猫儿扮成虎,虚张声势呢。
赵元山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安宁丫头幼时一夜间丧父丧母,家产也被不知名找上门的‘亲戚’给搜刮干净,当初要不是他‘善心大发’给了她一块喂畜牲糠饼吃,指不定早就饿死没人收尸了。
这丫头也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小小的一个丫头片子,竟是赚回了不少的钱来。
因着感念当初那一块糠饼的恩德,不仅把当时赚的第一笔钱大半给了他,之后逢年过节也总是买了礼品肉食的送来。
要不是有这丫头的感恩戴德,他们家还起不了如今这么好的房子呢,更别说还多了几亩肥田。
两家一向走的亲近,姜安宁对赵家长辈亲近孺慕,对赵海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也向来依赖。
如此才有了顺理成章的亲事,原就是打算着亲上加亲的。
只等着两家合一家,他也就能住上比乡绅老爷家也不差的大宅子了!
赵元山自信满满的等着姜安宁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跟他道歉,乞求原谅。
“我不原谅!”
姜安宁掷地有声的决绝,震惊了赵元山,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人:“你说什么?”语气间已经隐隐有了怒意。
这丫头怎么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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