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终于到了一个比较太平的时候,祖太爷的拉面店也在大家的帮助下开张了,开张之后的第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拉面变得如此地受欢迎,甚至有些人不远万里来尝一尝。”
“说实话,做拉面的人,宁愿吃一个隔夜的馒头,也不愿意吃下自己做的一碗面,因为实在是吃够了,祖太爷也不例外。发现异常之后,他吃了自己的一碗面,发现味道和别的拉面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已经不只是用好吃来形容,那是一种类似毒品的东西。”
“祖太爷因此发了家,娶妻生子,有了我太爷爷,太爷爷继承了这样的能力,然后是我爷爷。”
“我爸爸是从小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那个时候,他的梦想就是像自己的祖祖辈辈一样,继承这样的能力,做出让大家都喜欢的面,然后再把这样的故事,连同着自己的故事,告诉自己的儿子。”
“但是当他十五岁做出自己的第一碗面的时候,太爷爷和爷爷尝过之后发现,家族的能力,并没有继承下来。”
“但是我爸并没有放弃,他告诉爷爷说,既然没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能正正经经地用味道继承家里的事业呢?结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努力的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太爷爷的承认,直到太爷爷去世了,我爸放弃了,老老实实地在这家小面馆做着面,看着生意不复当年的火热,心灰意冷起来。”
“我出生之后,我爸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那个时候已经稍微能够理解了,当初他那些不近人情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那些在我看来简直是摧毁了我的人生的行为,到底是带着一个人三十年来怎么样的憋屈。”
“你知道我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他红着眼睛问我。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他缓缓地告诉我,那一年,有一个曾经尝过老面馆味道的老人家来了这个地方,说自己就快要不行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再吃一次老面馆的拉面。
小哥的爷爷亲自上阵,为老人家做了一碗带着奇异能力的拉面,老人家吃完之后很满意地离开了,而小哥哥的爷爷,终于在后厨的案板上去世了,就像他的太爷爷一个样。
他拍了拍自己趴着的案板,拍得面粉乱飞:“看见了吗?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我一定也要死在这个地方。”
离开的时候,小哥已经又开始练习了,我离开了窗口,走到门口,就看见小哥的父亲靠在大门的门板上,抽着烟,脚边上的地上扔着五六个烟屁股,我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却被他叫住。
我回过头,他问:“好吃吗?”
我笑道:
“没得说。”
离开了面馆的旮旯,我抬起头看着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看了好久,抽了一下鼻子,问我自己。
我要死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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