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纯洁的当年 (2-1)

夜。冷。寂。人稀。

简义到酒馆，在柜台前把十个铜钱一字排开，声音枯燥而无味：“抄几个拿手好菜，倒一碗散装茅台。猪肉一碟，蒸蛋切片，经典套餐。”

掌柜的停下账簿上的奋笔疾书，以凌厉的目光抬头，转眼间，他露出充实而欣慰的笑容：“你来了嘛。”

“身不由己。”简义五指连续涌动着敲击潮湿的柜台，突然他的肚子叫，这使得其人刹那间认真起来：“口馋。锅子，刷了吗？”

刚才一连串的话语和行为，皆是暗号，地球人都会说与做的。

然此地名为“川越酒馆”，专门接待华夏一脉的穿越者，在这里可以同掌柜的咨询或者付钱交易，方便方便。

有些老乡跟掌柜的关系不菲，而简义最佳，甚至两人称得上老友。毕竟他们有相同的“痛苦”。

“刷了。既然要吃。好。”掌柜的掂起一个铜钱，灵力激发弹指神功，“biu”的一下铜钱射到厨房门上弹进去，厨房里传出一声闷哼，随后响起了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

“你很少来这里。”掌柜的卷起布满黑茧子的手掌，头也不抬地将余下九个钱滑进抽屉，吹了胡子问：“碰到什么麻烦？”

简义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偷鸡摸狗，连忙勾引勾引了掌柜的，两个老家伙于是凑到一起，说了些绝对惊天动地的事，惹得他们皱巴巴的脸上顷刻间五颜六色，好似中了奇毒。

厨房里飘出油香、辣香、肉香。终于说完后，简义茫然长叹一声，嘴角情不自禁地滑下一条贪吃的哈喇子，那副渴望的模样简直是猥琐至极。

掌柜的更是鬼鬼祟祟，趁着还没上菜，他粗壮的手臂在柜台下胡乱动搅动，过了好久才叹：“总算找到了。”

简义精神一振，却突然阴险起来，冷峻的目光朝四周扫荡一圈，发现酒馆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只有蚊子的时候，才终于放心。

仙侠玄奇世界里，此时掌柜的已经掏出一台不合时宜的初代亚基诺，将按键藏在肥胖的袖子里，把三指宽高的屏幕露出来，亮度调到最低，声音调到最小，所谓“低调”。

可是简义突然牵出一副地摊上十五块钱的小黄人耳机，朝掌柜的抛了抛媚眼。但掌柜明显有些难为情，因为亚基诺上面没有洞，耳机线插不进去。

然而简义猛握拳头，金色的灵力拉丝地钻出他手掌，分成两股进入耳机和亚基诺。掌柜的恍然大悟，失声称赞：“蓝牙耳机！”

“嘘。”猥琐老头儿简义色眯眯地竖起了食指，掌柜的更加色眯眯，眼睛都黄得更加浑浊了。

两人重又凑到一起，一人一个耳机头，同时用宽大的衣袖架起一个“物理防护罩”，旋即于阴暗中玩起了手机。双人游戏。

不多时，嗒嗒嗒的按键声越来越激烈，防护罩也随之疯狂颤抖，紧接着是老年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喘气声，好似垂垂老矣的水牛酣眠，向往而低落，希冀又绝望。

许久过去，简义突然大吼一声，喘得更厉害，两条手臂上肌肉令人惊恐地鼓缩起来，如波浪，似云涌。

掌柜的啊啊叫着，叫起了好像烧煤火车到站时的轰隆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彷徨，甚至带来隔着窗子遥遥相望的恋人喜极的抽泣声。

终于，两人把袖子一掀，挥汗如雨。但他们憔悴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疲惫，就像重获新生了似的，笑容欣慰而快活。

“啪啪啪！”忽然，简义扬起手掌，和掌柜的像国足赢了世界杯似的击了三个掌，不约而同叹道：“终于填满了。”

掌柜的溺爱地笑着看向简义，后者回以宠幸的目光。柜台上悄无声息地躺着一台浑身爬满粘稠液体的手机，那是两个年逾古稀但威猛不减当年的老男人的成果。

而在手机那小得可怜的屏幕上，一坨黑白色贪吃蛇绕着外围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左上角的积分显示已然失控：“9999999999”分。

没错，他俩搞了那么久，只是在玩贪吃蛇。来到仙灵世界这么多年，简义最是觉得空虚的，便是不能玩手机。和他有同样感受的穿越者更多，但是只有掌柜的有一台亚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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