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明飘在空中,边听秦业父子叙话,边思考回忆。
可是,关于三千族人之事,叶天明的记忆却极是模糊,隐隐约约就是想不分明。
秦明的记忆,总是充满模糊之处,若无特殊机缘,再怎么努力都回忆不起来。这一点,叶天明已经多次领教过了。
“当真有些奇怪,这么多人似乎突然就不见了,而秦明却半分交代都没有留下,实在很不符合他的风格。”叶天明细细思之,越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秦明向来虑事周全,连身化祖宗之事都安排妥当了,为何偏偏对族人和儿孙的处境不管不顾呢。
三千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不去管也就罢了。可秦业这些嫡亲血脉,竟然也陷在了巨大的灭族危机中。
这些事情,在叶天明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试问,打小就以恢复家族荣光为己任的秦明,为了家族甘愿身化护国英灵,结果所有的族人都惨遭杀戮,子孙竟然被奴仆下人欺凌,这还不可笑么?
“不对劲儿啊……连日来,忙于应对各种危机,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么大的漏洞……”
叶天明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感叹:“哎,现实当真比什么脑洞都要神厅啊!”
可意识到问题是一回事,想要探明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恰好,肖幼娘出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郑重地出示给秦业父子。
叶天明当即来了精神,一个飘身便“尾随”而入。
这是中庭的主宅,最为高大宽敞,一进堂屋便是一个长条木桌,正是一家人平日里用餐之处,隔墙之后则是厨房。
堂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大卧室,秦业夫妇住东房,而西房则被布置成了书房。
这间主宅,叶天明是飘来过的,前几天刚刚见识了一场搜刮“私房钱”的精彩大戏。
“娘,您偷偷藏了什么好宝贝呢?”秦英四处瞅瞅,自是没有任何发现。
肖幼娘徐娘半老,却肌肤娇嫩,除了岁月染白了的几缕白发,杀伐中养出的从容气度,哪里有什么老态。
“等着!”肖幼娘转身进了书房,很快便走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柄刀。
此刀无鞘,清冷如水,明亮如镜,冷滟绝世,如捡拾起的一泓清水,没有半分杀意。
“水月刀!”秦达与秦英,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此刀,他们自然是认得的,只是却有整整十年,未曾见到过了。
原以来,刀随人亡,早就跟着它的主人,不存于世了,万没想到竟然保存在母亲手中。
秦业却是疑惑地看向肖幼娘,不解道:“你所说的东西,就是它?”他早就知道这把刀在他老婆手里,可却不明白拿出刀来是何用意,所以他又问道:“这刀,跟三千血仇,能有什么关系?它都被父亲大人雪藏了十年之久。”
虽有疑惑,可秦业还是想听听夫人如何说,他打心底里有些敬服自己的夫人。
肖幼娘招呼一家人坐在方木桌上,将水月刀轻轻放在桌上,却是未语先叹,略有些不忍地问秦业道:“老秦,你可知道这刀的来历?”
“娘,莫说父亲,连我也知道这是祖父年轻时候的佩刀啊。”未待秦业开口,秦英便抢先答道。
秦业捡起刀,轻轻抚摸,回忆往事,可惜早已物是人非,留下的只有渐渐老去的他,还有这把依然清冷的刀。
用手慢慢抿过刀锋,看似锋利的刀刃却并不伤手,手过处,刀刃如水变得圆润,当真如水做的刀,可秦业却被这种久违的不真实般的触觉带回到了童年。
“我很小的时候,这把刀便在了。”秦业的话,缓缓地,一如他抿过刀刃的手。
“自记事起,父亲便喜欢对着这把刀,一个人默默地赏月,直至酩酊大醉,方才搂着刀睡去……”秦业的声音已透出莫名的感伤,如同一个离家而去的孩子,于日幕的山间思念父母,可举目茫茫,哪里又有归途,唯有手中刀,清冷中却透着温暖的慰藉,让他不忍松开。
肖幼娘伸手,握在了秦业的手上,给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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