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为父看。”
主屋之中,听了两个儿子的述说,秦业陡然激动地坐起,伸出手来。
“请父亲过目。”秦英双手捧着黑底白字的祖宗令,递与秦业。
秦业神态恭敬,拜了一拜,仔细端详,但见其上写着:“令:尔等莫急,贼人不远。带下人入祠,祖宗自有决断……”云云。
反复读了三回,在令牌上一寸一寸摩娑完毕,秦业轻捋长髯,沉声吩咐:“好,果然是你们祖父的墨迹。事不宜迟,正好借今日之机,给这些狂徒来个教训。”
数月来,秦府遭贼的次数,比过去十年还要多,数千两银子几乎被一锅端,最可气的是明知道贼人就在这府上,却怎么也找不出来,即便封锁秦府都无可奈何。
为此事,越无忌还煞有介事地派兵捉贼,可最终只是一次次打秦府的脸面。
几次下来,秦氏父子只能暗中查访,虽也查得某些人行迹可疑,可苦于拿不着证据。
“既然祖宗已有令喻,你我父子只管将人分批带入祠堂即可。三虎,既然令牌是因你而来,那就由你负责看管好。达儿,你负责组织运筹,若有不服拿下便是。二虎,你向来机敏,便由你来判断情势,看祖宗究竟如何施为,定要及时配合好。”
秦业居中调遣,虽然人手不足,可一旦找到突破口,对付这百十多人根本不成问题。
“是,孩儿一定看好祖宗令。”秦英顿时兴奋起来,仿佛重又回到了军伍之中。
“爷爷,爷爷,您老人家也派孙儿一个差事吧!”秦兴文突然自里间闯入,身后还拉着冒鼻涕泡泡的“傻弟弟”。
紧接着,便是肖幼娘老夫人,笑意盈盈地跟了进来,望着自家夫君发号施令的模样,久违的春意在心底荡漾。
“哈哈,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兴文,兴武,封你二人为祠堂门将,专司负责把守家祠大门,不得让一个无关人等进入,也不得让一个有关人等出去!若有所夫,族规从事!”
老将军豪兴大发,望着秦氏后继有人,更加意气风发起来,难得地与两个孙子煞有介事地开起了玩笑。
“是,得令!人在门在!”
秦兴文手持一杆红缨枪,一个激灵便躬手一礼,如同一位真正的少年将军。
“是,得令,爷爷!若有不遵将令者,一拳打杀!”
秦兴武挥舞着手中小拳头,呼呼作响,却已是虎气凛然,如同一只伸着锋利爪子的小老虎。
笑闹了一回,肖幼娘带着纪灵芸、秦雅、秦香,留下照顾大着肚子的吕飞燕,秦业这才带着三子二孙,意气风发地向后园行去。
后园,正是秦府中最为开阔之地,非但是族内习武之地,同时也是集会之所。
昨夜立祖之后,按照亘古流传的习俗,今日便是府中奴仆下人们拜祭主人家祖宗的时候了。
这是古礼。
大过皇家之制,据说由城隍监察,无人敢于不遵。
是以,王世忠才会那般好说话,即便刚刚偶遇时被秦达抢白一顿,此刻也乖乖地召集了下人,恭敬地等在家祠门口。
“恭迎国公。”王世忠前所未有的肃穆谦卑,仿似将自己真当做了秦氏忠仆。
奴仆下人,各各行礼,无人愿意落下口舌,尽皆逼真得不得了。
秦业只管向家祠行去,对这些人仿若未见,龙行虎步,率着儿孙五人前行,却如带了千军万马,气势如虹,让得王世忠都暗暗心惊,只是想到过往的某些记忆却又阴暗了心思。
“阖府人等:尔等须依礼入内,次第出入,不得喧哗,若有违抗,莫怪秦府刀兵不利。”
拜过祖宗,秦达重新出现在家祠门口,声若洪钟,目视下方,眸光如刃,直刺对面每个人的心底。
叶天明脑后白光闪烁,小黄狗白点儿精神抖擞地站在肩头,默默地打量着儿孙们。
玄阴谷内初见时,秦业父子三人尽是悲愤,神情之中有着难掩的凄苦无助,直至昨夜得了甘霖露赐福后,悲愤方才渐渐化去,可无助无力之感却更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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