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大人请留步。”诸葛钰的声音从方紫岚身后传来,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去,“诸葛大人还有何事?”
诸葛钰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状许攸同极有眼色地带着谢晏平等两位少尹悄悄离开了,一时之间堂中只剩诸葛钰和方紫岚两人。
方紫岚定定地看着诸葛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叹了一口气道:“越国公大人,你当真相信方二小姐清白无辜吗?”
“我方才便已说过,女子立身艰难。”方紫岚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眸光却是坚定无比,“故而每次出现问题,需要判个谁对谁错的时候,我总会毫无理由地先选择信任支持女方,待到找出真相再去细细分辨。否则,女方恐怕很难熬到真相大白的那日。”
“可若是你信错了,又当如何?”诸葛钰微微皱眉,“如果方二小姐当真是凶手,难道你还要包庇她吗?我知方二小姐在裴家度日煎熬,然受害并非行凶的理由,若世上人人都按自己心中的黑白对错来行事,要律法何用?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
“方二小姐表面飞扬跋扈,实则心志坚定。”方紫岚一字一句道:“她绝不会因一己之困,便做出杀人之事。”
“但”诸葛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方紫岚截住了话头,“既然方二小姐的袖箭上不曾涂毒,那购置毒药的裴珀鸣大人是否嫌疑会更重?毕竟京兆尹府搜查之时,方二小姐离开裴家已有些时日,任何人往她妆奁之中藏毒都有可能。栽赃嫁祸,这等把戏早就屡见不鲜了。”
诸葛钰抿了抿唇,“若是如越国公大人所说,裴家为何不把裴珀鸣大人处的毒药尽数清理,将此案全盘扣在方二小姐身上,岂非更好?”
“裴家怎么想,我如何会知?”方紫岚冷哼一声,“更何况查案之事理应由京兆尹府来办,诸葛大人你说呢?”
“越国公大人请放心。”诸葛钰拱手一礼,“此案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凶手是谁,我都要让其付出代价。”
方紫岚不置可否道:“既然诸葛大人如此说,那我拭目以待。”说罢,转身离开了。
诸葛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然而瞬息万变的局势并未给他平复心绪之机。当日太皇太后大病初愈,第一反应便是向李晟轩施压,同时御史台呈上了万民书,百官跪于宫城之外,只为求一个事实真相。
但无论京兆尹府如何审问,裴珀鸣都只承认购置了毒药,咬死不认投毒杀害了裴珒卿,而方紫桐又无法正常沟通,便是有嫌疑也审不出什么。
案情胶着之际,有人提出先审改良弓弩伤人一案,但京郊大营首告之人皆不知所踪,好不容易找回的欧阳梓柔,尚在越国公府上生死未卜,具体情况方紫岚不肯透露半分。
于是京兆尹府的人迫于无奈,时不时在越国公府附近探头探脑,楚彬打发了一波又一波,报了方紫岚几次,她只觉不胜其烦。
“京兆尹府的人又来了?”阿宛看着一脸生人勿近表情的方紫岚,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紫岚敷衍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阿宛手中沾血的废弃纱布上,“梓柔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说什么都没反应。”阿宛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废弃纱布,“若是逼得狠了,便拍打双手,伤了一次又一次,再这样下去,手可真要全废了。”
闻言方紫岚的面上像是覆了一层霜雪,沉声道:“别逼梓柔了,她没有反应便没有,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可是”阿宛张了张口,随即不甘地转了话音,“京兆尹府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就不能为欧阳大人争一个公平吗?”
“公平啊。”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怅然道:“若想为梓柔争一个公平,欧阳家的人必须认罪。其中有她的兄长、母亲,甚至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亲人,都要付出代价。因此若非她亲自开口,旁人谁都无法替她做决定,是否要争这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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