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千语踉跄跑来,紧紧抱着她,两人相拥而泣。
不过一会儿,宫中来了人,为首的奴才公公打扮,脸上挂着笑,见到鹿意安时,微微弯腰道:“长阳公主,圣上要召见你。”
鹿意安侧身看了他良久,自是知道躲不过,无声擦掉泪痕,点头回应。
“长阳公主,请吧。”
公公语气还算和善,同以往进府邸的那个犹如天差地别,千语不是不担心,可在宫中万事都只得听人摆布,她捏了捏手,低声劝道:“公主如今在宫中,事事都得仰仗圣上过活,万不可冲撞了他。”
“尽量。”
她语气有些沉,转身就要走,千语拉住了她,满眼忧心,“千语在这里等公主回来。”
鹿意安颔首,跟着公公出了宫门。
千语泪眼模糊,双手扶着柱子,慢慢滑落下去,牵扯到身后的伤疤,让她止不住的落泪。
公主一心想要求死,圣上便用这种方法逼着公主活下去,心怀愧疚,求死不能。
鹿意安跟在公公身后,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素衣,千万缕青丝被发簪挽起,耳畔凌乱碎发随风荡着,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头也微微低垂着,只不过这张像极了娉婷的脸即便这样也难掩光彩。
青石铺好的廊道两旁,路过的人都不由得驻足看她一眼,世人皆闻娉婷容貌绝世,可她处于深宫,极少见人,唯有在宫中盛典之时,远远瞧上一番,早已经忘记她的样貌,如今神似天仙的姑娘出现在宫中,她们甚至还拿她同娉婷暗暗比较。
鹿傅然坐在石凳上悠闲和林诏下着棋,旁边的婢女手中端着鸟笼,只不过里面空无一物。
“来了。”
他启唇说道,并未侧头,指腹捏着棋子,正思索着放在哪里才能断林诏后路。
鹿意安站在池塘旁沉默着,林诏扫了一眼她的神态,又看向对面的男人,见他眉头一蹙,就知他已不满公主反应。
林诏站起身,退下凉亭,站在鹿意安不远处,开口提醒道:“长阳公主见到圣上理应问安。”
鹿意安紧紧抿着唇,“父皇”这两个字难以启齿。
“长阳公主,礼数不能少。”
林诏再次出声提醒,鹿意安才迟缓启唇:“长阳问父……父皇安?”
“安!”
鹿傅然扔了棋子,中气十足应声,半点不似病卧床榻之人。
池里锦鲤游得欢,因得到精心照料,个个体型胖硕,一摆尾就激起浪花,这庭院处处设置精致,跟迎阳宫的落败相比,仿佛天上人间。
鹿意安收了视线,颔首垂眸,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可鹿傅然知道她全是隐忍。
“朕已兑现承诺,将千语还给了你,而你也理应答应朕,安分待在宫中,恪守公主本分。”
鹿傅然看着她,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压低声音问:“怎么?不愿意?”
鹿意安不傻,听得出其中威胁之意,她抿了抿唇,答道:“愿意。”
“退下吧,朕乏了。”
“是。”
她应声点头,公公从一旁来,又将她带回迎阳宫。
千语伤势未愈,在侧屋睡下,宫中也来了人,是一批未见过的新面孔,她们表情淡漠,做事利索也不多嘴,一瞧便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鹿意安放心不下千语,在婢女收拾宫殿时,去侧屋瞧了瞧,只是千语睡得沉,她又退了出去。
她坐在屋前,靠着门框,失神看着被合欢树遮挡着的月亮,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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