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驿站还有百米远,莫修染先下了马,张开双手从马背上将她抱下。
路上的欢声笑语在此刻消失殆尽,鹿意安掀开斗笠上的白纱,眼中满是不舍,“我回京城后,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你吗?”
他还未开口,鹿意安急急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又如何找得到你?”
莫修染闻声缄默许久,而后对上她的视线,深邃眼眸里是看不清的情愫,“单名一个弃。”
“弃?”她喃喃道,却不知是哪一个“弃”字。
阳光有些刺眼,白色衣炔飘荡在风里恍然有些不真实,他望着她不舍的眼眸,微微启唇,“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不等她听清,马蹄踏起黄沙,飞驰离去。
鹿意安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心中自是落寞,但还是转身走向驿站。
驿站里的人听见敲门声,都开始警惕起来,鹿意安刚推开门,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主?”那人看清她的脸庞,惶恐地跪下,“还请公主恕罪。”
她摇了摇头,“你起来吧。”
叶恩上前,禁卫纷纷放下佩剑,退到了一旁。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却仿佛在无形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廊桥,相对无言。
叶恩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知如何开口,可她的眼神足够坦然,“回京城吧。”
“是。”他点头应下,不知心中为何苦闷。
属下牵来马匹,叶恩接过缰绳,对她说道:“三州已经被北漠占领,马车不宜赶路,要委屈公主了。”
“无碍。”鹿意安垂眸应道。
叶恩抬手,她扶着他的手臂踩上马鞍坐在了马背上,叶恩跟着上马,除了护着她的安危,动作没有半分僭越。
骏马一路奔驰有些颠簸,他抓紧缰绳将她圈在怀中,肌肤触碰间,悄然乱了鼻息。
马蹄踩入水坑,溅起水花,耳旁是滚烫的热风,她望着前路满地落叶,轻声问道:“千语还好吗?”
“她在宫中。”叶恩顿了顿,声线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颤,“在迎阳宫里。”
鹿意安的心倏地紧了起来,“为何会在迎阳宫?!”
这个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地方,是永远都忘不了的伤痛,她不愿再踏入半步。
叶恩如实回答:“圣上久卧病榻,现在宫中大小事务皆由太子掌权,太子废了公主禁令,要你入宫。”
短短数月,竟立了储君……
她蹙眉问道:“太子是?”
“五皇子鹿望。”
鹿意安听见不是鹿赋的名字,又着急问道:“立了储君皇兄又身处何处?他还在京城吗?”
“翌王封地肃州。”
听见地名,鹿意安悄然松了口气,想着好在肃州挨着京城也不算远,总有机会能见面。
她所有的情绪变化都被叶恩尽收眼底,而他也明白,在公主心中自己从来都不是可依靠的人。
数月奔波,等到了京城,鹿意安消瘦了许多。
站在宫门面前,身子比脑子还要快一步,抬腿就想逃,可叶恩叫住了她,“公主,入宫是储君的意思。”
“他是储君便可以撤除禁令吗?”
“禁令被撤,圣上自然是默许的。”
得到回答,鹿意安也应证了心里的猜测。
“所以他把千语放在宫中,是为了逼我就范。”她低声轻笑着,笑自己的可悲,又喃喃低语着,“为何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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