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火焰山 第三章 (2-1)

我原本是对老王头儿没有什么好感的，即便是现在从内心里面也不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但是让这么一个年迈的老人痛哭流涕的回忆一件当年的往事，实在是有一些不忍心。就开口说道：“你要是不想再说了，就不要说了，等我到了黑沙固自然会明白。”

老王头儿却是没有就此住口，红着眼圈看向我，哽咽的说道：“不，这么多年来我以为已经可以让当年的事情随着时间抹去了，但是我错了。黑沙固的事情越是被我深深的压在心里面，就越是如同一罐子陈年老酒，再深的巷子也遮不住它的味道。今天既然在说起来了，我就要把它说完。”

沙漠的天空几乎没有什么云朵，月光毫无遮挡的洒落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我心里面暗叹一声，苍天饶过谁，此间无轮回啊。即便是老王头儿这样在沙漠里面混迹了一辈子的人精，谈起往事也是这般可怜。

老王头儿又喝了口酒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当真性情顺着脸上的沟壑爬上眉头时，变得不再那么的惹人生厌，他徐徐开口道：”翠翠一直说自己不能离开黑沙固，还说村子里面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因为黑沙固中的人都已经被下了诅咒，只要是离开，并定会渴死在无尽的黄沙之中，永远也入不了轮回。我当年怎么会肯信这样的封建迷信，还以为翠翠是因为太单纯，被小镇里面的老人边的故事吓坏了。我就出了一个馊主意，就问翠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也就有了后来那一件事情的发生。“

”你带翠翠离开黑沙固了？“我试着从老王头儿当年的角度考虑了一下问题，他肯定是不会甘心一辈子都呆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而既想和翠翠永远在一起，又不想呆在黑沙固，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老王头儿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是了，你能猜出来也很正常。我用药把翠翠给迷晕了，然后扛着她放在了骆驼上面，趁着夜里带着她离开了黑沙固。再走之前我还给我的同伴还有黑沙固的乡亲们留了一张纸条，说明了我和翠翠两情相悦，已经和她一起去寻找幸福了，大家不要担心。“

说到此时，老王头儿脸上露出了一种幸福的表情，似乎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伊人就站在他的眼前。我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想不通，既然老王头儿都已经离开了黑沙固，事情到此也应该结束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出现吗，就开口问他：”后来是不是翠翠真的在沙漠里面出了问题？“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老王头儿脸上并不常见的幸福表情戛然而止，转换而来是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极致悲伤，而这个转换就在一瞬间完成，落差之大让人心惊。眼眶里面一直打着转儿的几滴浊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我牵着骆驼和翠翠在沙漠里面走了一夜，这一夜来都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出现。我当时还有些得意，骆驼上面满满的带了很多的水，绝不会让翠翠渴着。然而，就在天已经快亮的时候，翠翠忽然红着脸从骆驼上摔了下来，捂着喉咙一直说渴，那个模样就像是喉咙里面藏着一块火炭一样，非常的痛苦。我当时就被吓了个不轻，连忙拿着水壶让翠翠喝水，翠翠拿着水壶喝了一水壶之后却没有得到一点的改善，仍然是很痛苦。我就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至今为止，翠翠当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身影还时常将我从梦中惊醒。“

”翠翠死了，村子里面也出现了变故？“我问出了想问的话，转过头来不再看老王头儿，有些不忍心。

老王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情绪已经稍稍的平复了一些，事情能够说出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后来我眼看着翠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终于想起来了翠翠和我说过的黑沙固的人都不能离开小镇的事情，就用最快的速度赶着骆驼奔向黑沙固，可是翠翠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想着去黑沙固好好的安葬翠翠，她的家人无论是怎么处罚我，我都绝无怨言。然而等我到了镇子之后，却惊骇的发现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我的三个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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