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龙庭江畔“醉云楼”的周围地界依旧寒气未消,些许冷意混着丝丝湿气透人皮骨,甚至较之冬末更加令人觉得遍体阴寒,诸多人的诸多毛病也一并在这时候发作了起来。
过完年刚刚二年华的侍女春芽,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少女被卖来此地的第四个年头了,每年的这个时节,她总觉得自己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颈椎上的老毛病又又又又犯了。
不过今年与往年有些不一样的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在房间里趴着好好休息,也不用刻意忍着万蚁在骨缝间攀爬噬咬般的酸痛感去服侍那些“姐姐们”了。
这都得归功于去年秋末买下了整座“醉春楼”的新东家,那位沈大公子。
其实小侍女也是没见过几次这位在众多姐妹口中被称为“怪人”的大公子的,只不过在去年年末的集会上远远的打量过几眼,庭院里偶遇过一次罢了。
连招呼都没打过,自然谈不上什么印象不印象的,只是听说这位沈公子对那些颇有姿色的头牌花魁们多有“关注”,喝酒时时不时喜欢动手动脚的吃些豆腐。
若单单如此,倒还谈不上什么怪人,毕竟在这青楼地界里,除了春芽这样地位低贱长相普通的侍女,还有哪个女子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便是那些成天宣称“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头牌们,赤身与男人们媾和的次数也不算少,春芽早已见惯不怪。
无非是银两给的多少的问题。
甚至就春芽自己,如今想来,只要银两给的够多,对得起自己这姿色的话,她估计也会答应了那些瞧着腌臜的事。
这种事情,看似女方吃亏,但实际上想开了的话,无非也不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罢了,只要客人不太过分,谁赚谁亏,还真不好说。
想到此处,少女有些吃力的翻转了一下趴着的身子,被床铺摩挲拉扯的衣裙微微绷紧,勾勒出裙下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形,还未被开发过的身姿体态,已然初具风流。
室内暂无一人,少女轻轻取过床头的铜镜,看着镜中少女连清秀都算不得的普通面容,微微叹了口气。
端详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将敷在后颈处的温湿巾布取下,狠狠地抹了几把脸,拭去了脸上精心描绘过的妆容。
于是镜中出现了另一张充满妖媚气质的稚嫩脸庞,妖娆妩媚与少女清纯融为一体,几乎能够吸引每个男人的眼球。
可惜,此地除了春芽自己,再没有一个能够欣赏到此景的人。
做完这些的少女依旧有些吃力的起了身,强忍着脖颈处的疼痛,取了衣物,去往屋内后堂的沐浴之所。
片刻后,一朵芙蓉戏水,娇艳欲滴。
泡在木桶中的少女微微蜷缩了身子,使得那樱桃红唇被水淹没,然后颇有些孩子气的开始吐起了泡泡。
柔顺的青丝在水面上铺散开来,一如少女发散的愁绪情思,不知飘向何方……
——
虽然接触的不多,春芽直觉沈大公子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听闻从“姐姐们”嘴里漏出来的一言两语,说那沈公子沈大老板似乎从未在哪位的闺房里留宿过,至多只不过口花花手花花眼花花,有那色心没色胆……不知为何,春芽总有些小小的高兴。
“醉春楼”自去年被沈公子买下之后,改名“醉云楼”以来,至今没有开门迎过客,沈公子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私宅后宫一般,豢养着一大帮子有用无用之人,不过每月照放甚至更多的例钱,有时喝酒喝高了兴之所至的打赏,也让醉云楼里诸位的生活与之前相差不大,倒没人多去说些什么,最多就是那些个风流女子寂寞了些,每天愈发搔首弄姿企图勾引这楼里最具话语权的那个男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谁昨天在沈公子怀里多语了一句,说这天里生病的姐妹多了,让他留了心,今日便叫那些感觉不舒服的花魁头牌们休息去了,连带着还有春芽这样生病犯病的婢女小厮,也一并被特许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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